“...绫罗。”虚弱的声音传来惊醒了浅睡的绫罗。
“榕妃娘娘,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绫罗条件反射的欺身上前仔细的观察着,脸色红润的有些不正常,看样子浑身乏力,峨眉紧蹙似有痛苦。
“我...也不知道...”
绫罗探手抚上榕妃的额头,滚烫的温度几乎灼伤:“娘娘,您高烧啊。”
“好冷...我好冷...”面色由红到白,抓紧被子边缘的手指骨节开始泛白。
绫罗连忙起身从柜子里搬出一床厚厚的棉被将榕妃裹得严严实实:“娘娘,患天花者有高烧时冷时热是正常现象您不要担心,绫罗会一步不离的陪着您的。”
嘴唇一点点的变成酱紫的颜色,榕妃浑身哆嗦的闭上双眼陷入昏昏沉沉的状态。
“娘娘,您要勇敢一些,千万不要屈服啊。”绫罗轻声的鼓励着,看着如今痛苦的接受上天折磨的榕妃心中感触良多。天花确实不一定会叫人命丧黄泉,可是十人之中也有九人是免不了的,榕妃能不能活就看她自己能不能撑的过这十五到二十天,撑过去了康复了那么今后一帆风顺,否则的话顶多只有一年半不到的寿命而且不能靠近任何人,简直生不如死。可以预料到,那个时候皇上也一定会难过,连带着锦妃娘娘也不会安心的。
待到榕妃熟睡过后,绫罗亲自用湿热的帕子擦拭了全身为她换了干净的衣裳和被褥。
“姑娘,您也该沐浴去了。”宫女之一琳琅道。
绫罗点了点头:“你们二人,留下一人照看娘娘,另外一人负责煎药。”
“是,请姑娘放心,姑娘整夜未眠现下还是去休息吧。”子鱼,另一个宫女劝慰着。
“你们二人是否真的患过天花?”虽有几分眼熟,可是绫罗拿不准到底是在何处见过她们。信王府?还是宫里?又或者是别的地方?
“有没有患过都不重要,如今骑虎难下唯有携手互助,请姑娘去休息吧,这里就交给奴婢们了。”子鱼颇为冷静的开口。
绫罗不再犹豫的出了房屋,她们眼神宁静手下功夫熟练,天花面前不曾惊慌,这样的风格确实像是来自信王府的。屋里滚烫的热汤浇淋在身上,绫罗深深的输出一口气缓解了全身的疲惫,那二人虽说够冷静,可是对于天花了解的却是不多,该怎么做何时做都需要她的指点,她就像是她们的眼,她们的心,带领着她们共同迎来最后的胜利。
骤然想起昨夜的事情,绫罗牵扯出若有若无的笑意,简直怀疑那是一场梦。
“墨,陵。”她琢磨着着这两个字,轻声出口。
“姑娘有什么吩咐?”声音冰冷的没有温度,可是恭敬却不难听出。
绫罗大惊失色将身体沉入水中,望着屏风外那道黑影心有余悸,果然随叫随到...不是梦呢...
那道黑影恭敬的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头紧紧的低下,绫罗没有开口他就一直这样跪着。
过了半响,绫罗如梦初醒一般:“你起来吧,我不喜欢有人总是跪我。”
“是。”简简单单的回答,没有半点含糊的站起了身。
绫罗庆幸这屏风够高,挡住了他修长的身姿,他的主子没有告诉过他就算贴身保护也不需要...额...连沐浴的时候轻声呢喃一句他都会立刻出现么...
“既然你来了,那么我确实有事要委你帮忙。”绫罗平静的开口,送上门来的人才不用不是可惜么,“榕妃的天花之症不知能不能好,就算老天垂怜最终痊愈身上脸上也会有痘粒的痕迹,斑斑点点的让人看过去就头皮发麻。榕妃是皇上眼里的红人,是重臣家的金枝,若往后要顶着一张麻子脸,呵呵,我估计她宁可死去。我此刻不方便见皇上,你回去同你主子说要他立即面圣让皇上将京里的洋太医请来,他足智多谋见多识广,听说曾经为先帝除过身上的疤痕,这一次没准能帮上忙,不然,榕妃的命终究不算救回来的。”
“是,墨陵立刻就去。”
“你等等。”绫罗扬声,“信凌派来的两个婢女到底是什么人?”
“只是信王府的普通婢女而已。”
“患过天花?”
墨陵沉默着,绫罗也不着急,等到最后他还是低沉的开了口:“没有。”
绫罗无声的叹了口气:“你去吧。”
那黑影又骤然消失,来无影去无踪不过如此。她素来知道信王府里藏龙卧虎,却想不到连婢女也是精挑细选。有好几回她去的不是时候碰见信凌正...呃,正与女子交欢...殿里的小厮与婢女面无表情如同木偶一般呆立。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知道何谓忠诚,仿佛信王府任何一名婢仆随时都愿意为信凌付出生命一样,而且眼里...始终只有他一人才是真正的主子。他用了多少时间,花了什么样的手段才做到这一步?那两名婢女和墨陵虽然面上对她恭敬可在心里只有信凌才配做他们的主子,是因为信凌开了口,所以她们才会冒险来照顾一个天花患者。一时间,又是震惊又是惋惜。震惊的是信凌摄人的本事,惋惜的是...不知日后他要何种风云,不知他要赔上多重的代价,可只盼...他能幸福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