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不愿意,不见又何妨?”信凌淡淡开口。
绫罗扯开嘴角嗤笑:“你太轻敌了。玉笙的父亲作为乱党被杀,他却成为皇后眼里最贴心的儿子,拥有崇高的侯爷地位,满朝文武谁人不知他手握正白旗,性格温和,品行纯良,都想将自家的女儿嫁给他,依傍他这颗不倒的大树乘凉。而你呢?对谁都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事事冷眼旁观,对政敌毫不留情的冷漠,可有人愿与你为盟?”
“我不需与任何人为盟。”
绫罗深深的叹了口气:“这是一场硬仗,没有盟友你孤军奋战,要赢他,不容易。”
信凌抬手揉上她轻蹙的眉间:“这些,你怎会知道?”
“我长了眼睛。”绫罗拍开他的手,补充了一句,“看不透的便向墨陵打听。暗灵使者中雪棱墨陵二人知道你全部的秘密与绸缪,你将他派到我身边就是将命交了出去。”
“那么,你会伤我么?”
四目相对,他仍然渴求能从中找寻一些温暖,可是,真正漠然的人不是自己啊,他可以对全世界的人漠不关心,可是绫罗不行,她是他的全部。
绫罗收回目光:“你知我最厌恶这些,怎会与你相争,同你夺位呢?还是...你不想让我见玉笙,是害怕我被他所诱惑,一时经不住了,将一切全盘托出,连墨陵也让出去了?”
信凌嘴角牵起一朵笑花:“我从不认为那家伙会比我更有吸引力,何况,你心中有我。”
绫罗耸耸肩,不愿与他争论这个问题:“他有皇后撑腰,你有太后撑腰,他手握正白旗,你们信王府掌管正黄旗,信凌,怎么看你都该娶个有权势的女子才能和他拼上一拼,譬如...从灵格格?”
“除了你,我谁也不要。”他淡淡的道,眼不抬的走到桌边,手握狼毫,展开宣纸。
他的话总是说的这样露骨这样好听,绫罗很是享受,却并不以为然:“我想知道多一些有关玉笙的事情,嗯,比如说墨陵不知道的那些。”
“当初先帝龙御归天很是仓促,豫亲王与皇上二龙相争败下阵来,被人活活斩了首级。”血淋淋的场面,他面不改色。
绫罗眼眸微晃,笑道:“该不会那么巧,就是你阿玛斩下的吧。”
信凌颔首应了,眼不离宣纸,纸上慢慢幻化出一个女子绝妙的容颜。
“看信王爷如此温和,原来也有这样的一面啊,他当初甘心情愿的放弃皇位与皇上联手,将豫亲王逼到死路,也难怪呢,玉笙一生一世都不会放弃与你的争斗。”
“玉笙不也看似温和么?你可知死在他手里的人又有多少?只不过他都不用自己动手罢了。”
绫罗看了看足下的地:“听你这么一说,我都觉得能闻到血的气味了。”
信凌抬头微笑,朝她招手:“你来。”
绫罗果真听话的走去,纸上是一位白衣纤腰的女子,在月华细雨下摆动长长的黑发,莲足点地正舞着一曲逍遥。眉间有点滴伤意,唇边有说不出的心语,还有那水眸,压下了多少踌躇?白衣随风轻舞,女子肌肤似雪,静静的小巷子里空无一人,背后是江南绫府。
绫罗不由得笑了:“我以为我家的宅子被你买去了呢,谁知不是。”
“我动过心思,不过,迟了一步。”信凌晶指碰了碰鼻子,模样滑稽可爱。
绫罗素手抚摸上已经干了的画迹:“你这么聪明,怎会看不懂这画中女子的心思呢?”
信凌自嘲的笑:“我平素自负玲珑心窍,偏偏最想弄懂的一颗心,怎样也无法靠近。”
“她想回家。”绫罗摸了摸画里自己的脸颊,原来信凌的眼中自己如此的楚楚可怜,这样的无奈,这样的脆弱,难怪他生出心思来想要好好的保护自己。可他,画不出那柔和下的倔强,那副不甘被任何人护在羽翼下的傲骨!
“江南绫府不过是个空壳子,待成婚后,我同你一起搬入京城的绫府,就住在绛云小榭,可好?”他柔声安抚,知道那个地方是她心中永远的痛,“不管要承受多少梦靥,我始终在你身边不离不弃,陪着你度过那个噩梦,走出这段不堪的往生。”
绫罗静静的听着,淡淡的笑开:“那怎么会是噩梦呢?那里几乎有我全部的温暖,我的梦想,生我养我,宠我怜我的爹娘。你怎么会了解我十年来仅仅靠着记忆而活的苦?十年,他们真的已经离开了十年,一次也没有回来看过我。”
“难道慕王爷王妃的养育之恩你不记得?难道古颜宫月的手足之情你不记得?还有我,十年不变的真心,你通通可以当做看不到么?”他有些急躁,怎会有如此冷血的女人?
“当然记得,不过这所有的一切加起来还不如我夜半无人的一个梦。我对你们只有感激感恩,要论到感情,我只怕...要辜负...”
“你简直就是养不亲的白眼狼!”信凌脱口而出,怒不可揭。她可真是有本事将自己惹恼,还每一次都那样成功。
绫罗将画拿起来左右端详:“信凌,你画不出完整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