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少爷就要到了。”夜幕垂下,后院秋千架上绫罗翘起脚轻轻晃动着,想念着京城里也有一架秋千,曾是他亲自吩咐加上的。
“墨陵,你说当初他为何会选择江南呢?”新皇登基,大分天下,信凌与玉笙一个选中江南一个挑了漠北,据说是以一棋局的输赢顶多挑选的次序,信凌仅以半子侥幸,绫罗曾经猜想他一定会挑选漠北的,因为那里雄师百万,国之边界是谋权者的必争之地,谁想他居然挑了江南。
“少爷一定忘不了您。”墨陵的声音没有起伏,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提起少爷二字已经淡了许多,可是放在绫罗身上的目光却越来越灼热。
绫罗跳下秋千走到湖边,石阶上轻轻落座,十指纤细宛如白玉在平静的水面上画起涟漪,静谧的她最是迷人可爱。
忘不了她么?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五年来他不曾涉足江南一步。
“墨陵,你不懂他。”说这话的时候她有些无奈,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可笑,看似握紧在自己的手中,却时刻因人牵绊,以为身体逃了出来心也能逃出来。说到底她是计较了,在信凌的心中她比不上没有温度没有灵魂的权势二字,真是叫她不甘心呢。淡淡的谈论输了二字,然而最终淡然心里就真的不在乎么?到头来能骗过几人?
“姑娘,那个草包李知府您明明有机会铲除的,为何一忍再忍?”想起绫罗几番与他周旋总在关键时刻收手,墨陵还是情不自禁的问了出口,他认识的绫罗很是鲜明,五年前她不问世事,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外边就算天塌她也不理,五年后的绫罗爱恨分明,眼里多了从前怎么也不会出现的凌厉,有的时候那股不怒而威的阵势让他想起了远在京城的少爷,二人似乎如此的相似又如此的不同,可不管怎么样对于知府李彦她一忍再忍。
绫罗浅笑,从水中将手收回:“真正的害群之马并不是他,他没有多少斤两,贪污的银子还不够倾绣峦一月开销,小人物而已。墨陵,你该关心的恐怕另有其事。”言罢,她居然笑起来,微眯了双眼慵懒如同猫儿一样又魅力无限。
墨陵的心又沉下了几分,总在她提起此事的时候尴尬不已,不能开口言明。
“姑娘,等少爷来了之后,您可想好了对策?”他有意扯开话题,只要绫罗一声令下,他可以让信凌永远找不到她。
“既是命中注定又怎能躲得过呢?倾绣峦虽在外扬名,可鲜少有人知道除去青玄和云鸾之外还有一个我,再说,王爷不是已经昭告天下了么,王妃绫罗,新婚之夜薨驾。”绫罗噤声,她觉得自己在他心里也是个死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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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8226;信王府
苍穹殿内灯火通明,一道孤单清凉的影子印在窗纸上,轩昂挺拔,可是,真的太孤单了。府里的奴才已经五年不知道笑为何物,主子不笑他们也笑不出来。殿内一个英俊年轻的男人正独自对弈,一身墨色锦袍,领口和袖口绣着金色的龙纹宣示着他尊贵的身份。稍显鲜红的唇瓣薄薄微抿,高挺的鼻梁俊朗非凡,还有那双眼睛,眼里是汪洋的海潮,深不见底,漆黑的,让人畏惧却又如此的想要靠近。
“少爷。”屋里鬼魅的现出一道身影,雪色衣衫的女子恭敬的跪在他的足边,头紧紧低下。
啪嗒一声,男人将白子落下,淡淡开口:“雪棱,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必如此。”
“谢少爷。”
男人终于抬起了双眸,瞥见她的时候略显轻佻的一笑:“你穿雪色的时候最美。”
自从跟随着信凌开始,她再也没有穿过别的颜色的衣裳,只因为这句话。
“江南的事情查的如何了。”男人严肃起来,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角,不知道为何最近总是容易疲倦容易头疼。
“自从王妃...那之后您再也没有踏入过江南境内,地方官员以为您心思不在其上胆子大了起来,一年前江南绫州一待有个门派人称倾绣峦,是两个漂亮标志的女子办起来的,同地方官长期周旋很得人心。”
信凌眉蹙几分,低声喃喃:“倾绣峦。是两个什么样的女子?”
“一个曾是官宦之后的贵小姐,一个是孤女。”
信凌的拳头紧了几分:“孤女...?”
雪棱无声的叹息:“已经查探过了,应该不是王妃。”
信凌没有吭声,他早该想到的,想要抓出那个小女人哪有那么容易?五年前他疯狂的在全国境内一片一片土地的寻找却始终没有她的消息,没人见过她出城,也没有人捕捉到她的身影,仅仅一夜之间她就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一样,他在江南默默的守了三年,还是没有任何消息,绝望一点点的碾碎了他的心,对于绫罗的感情到底是爱是恨已经无法分辨清楚了...有的时候也想过或许,就这样放她走吧,可是每一次梦醒之后都是更加浓烈的欲望,想要拥有她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