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休儿你拒绝本王，半点机会不留是因为这个？如果是的话，本王……”
风浅休摇了摇头：“你应该清楚我是为了什么。”
“其它话我也不想多说了，我只想说一句：覆水难收。”风浅休话音很轻，风轻云淡，但却字字掷地有声，宣示她的决心。
“覆水难收？”听到这四字，司空霁却是笑了，笑得颇为愉悦：“覆水难收，破镜难圆……”轻微一顿，脸上笑容敛了下去，只不过还是带着一股轻快。黑眸深深凝着风浅休，司空霁轻声问道：“休儿，想必还记得我们上一次见面时，你说过的话吧？”
“记得。所以呢？”风浅休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提到这个。
“如果我能做到，你该会兑现你的承诺吧？休儿。”司空霁唇角带笑，如沐清风。
“你怎么可能做到？”风浅休淡然反问。
“世事无绝对，休儿。”司空霁一脸从容自信。
眸色微微一深，风浅休将目光直直地投进司空霁的眼内，当看到他的一双黑眸只含笑意，却完全没有闪烁时，心底滑过一丝疑惑，他真的能做到？
她不相信。这不可能做得到。
再说，就算退一万步，他能做到又怎么样？
她现在的心根本不在他身上。
司空霁对于她来说，只是过去。
纵然和他司空霁在一起伤心过、痛过、快乐过……经历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但所有的一切经过那一晚的破裂，经过三年多的沉淀，早已经成为回忆。
现在她回想过去，除了会偶尔嘘唏一下外，根本没有过多的感觉。
对于她来说，有些事过去就是过去了，有些感觉淡了就是淡了，有些关系没有了就是没有了。她从来都是个向前看的人。
如果可能，她更希望当司空霁说那番誓言时，她没有点头。或许这样，他们还能做个朋友？
不可能，以司空霁的性格不可能。司空霁为人是多么的要强，占有欲又是多么的旺盛，她知道得清楚。
就算当时不答应，她和司空霁的结果也未必好得哪里去。
如此，或许她和司空霁最开始的相遇本身就是一场错误。
既然已经错了，她自然不会让其继续错下去。
而现在对于她来说，她和司空霁之间只剩下三个字——不可能。
挥开脑中的思绪，风浅休脸上浮起淡漠：“你不可能做到。纵然你做到，我也……”
未待风浅休说完，司空霁已经出声打断：“对于我司空霁来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自信和从容在眉眼间飞扬。
转向楚千风，司空霁唇角笑意不减：“很感谢风王这段时间对休儿的照顾。但接下来，按照天翎国的局势，想必风王很忙，如若顾及不了……”
闻言，楚千风眼神一冷，话音也透出冰寒：“休儿是本王的女人，本王自会照顾，霁王爷无须挂心！”
“本王的女人”听到这五个字，司空霁眼色陡然一沉，只不过脸上完全没有表现出什么。稍微一顿，司空霁脸上笑意更浓，且透出友好和善之意：“既然如此，接下来请风王爷多多指教了！”
伴着司空霁的这声话落，空气中立时升起些火药味。
而楚千风和司空霁两人对视的眼眸中都有火光闪烁。
“风，我们出发吧，时候不早了。”风浅休拉了拉楚千风的衣袖。她可不想楚千风现在和司空霁对上，甚至动手。楚千风平时的武功比司空霁高是不错，但不是今天，不是经过昨晚才刚解完毒的今天。
看到风浅休这样，司空霁眼眸微微眯了眯，也不再说什么。
楚千风对上风浅休充满关切的眼神，心一暖，点了点头，就径直抱着她上了马车。
看到楚千风的这个动作，司空霁脸上的笑容立时挂不住了，不过，现在楚千风和风浅休根本没有看他，而是招呼着车夫驾驶着马车离开，他也是不必再装。
“可恶！”盯着风浅休他们马车的背影，司空霁拳头握得很紧。
看到他这样，旁边的亲卫对望几眼，忍不住劝道：“王爷……”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王爷这般样子。在他们的印象中，王爷历来都很沉得住气，也是运筹帷幄。用计只会暗着来。但今天这挑拨离间，在他们看来，用得根本不像司空霁的风格。不得不说很不恰当也很不明智。换做平时，王爷绝对不会这样，今天的他，不，应该说从昨晚开始，他们的王爷就变得不像自己了。是因为那个叫风浅休的女人？
司空霁不耐烦地打断道：“本王有分寸。”
“属下逾越了。”亲卫请罪道。
瞄了亲卫一眼，司空霁眉头皱着，其实他也感觉到今天的自己和平时不一样，特别的烦躁，特别的控制不了情绪。
是因为休儿么？
是因为休儿不仅用三年多时间忘记了自己，而且还和楚千风在了一起。这事完全超出自己的预料，所以自己才会如此？
有这个可能。
从小到大，超出自己预料的事料寥寥无几，而其中几乎都是被风浅休的占了去。
当时风浅休得知自己政治联姻时，自己想过她的反应会是愤怒，可风浅休居然是平静得近乎淡漠。
可正当自己劝说风浅休不住，她就这么离开时，她又转头给自己一个教训。一个自己根本没有想过的教训，可以说带着耻辱的教训。
然后她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摆脱霁王府众多高手，安然离开。
还有在这个世间上凭空消失了三年多。
……
这一切一切都超出自己的预料。
可以说，风浅休是自己这辈子唯一把握不住的人，女人！
“我们回去。”司空霁说着，径直转身上了马车。
“是，王爷。”周围的亲卫领令，继而三人跟着司空霁上了马车，另外两个原本在车夫位置上的亲卫维持原状。伴着马鞭一抽，两匹马儿撒蹄跑了起来。
“今天的事不能再发生……”司空霁自语道。今天的自己不知为何，太冲动了，居然用这么幼稚的方法，而且还给休儿留下不好的印象，实在有够出乎自己预料的。换做平时，自己根本不会如此。
难道是快马加鞭地赶来天翎国，未曾好好休息，所以劳累？
司空霁揉了揉隐隐发胀的太阳穴，又继续思量。
不过今天也不是完全的糟糕。最起码经过今天的试探，知道楚千风并不像情报所说的有勇无谋，比他想得厉害。而休儿更是超乎他想象的决绝。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下一次他不会这么轻易出手了，一出手，至少也该让休儿和楚千风吃惊一下。这么想着，司空霁隐隐中似乎有了点主意。
听着车轮的轱辘声，看了看司空霁的神色，亲卫宁远低声问道：“王爷，现在我们的身份已经暴露，张晋那边……”
从思绪中回过神，司空霁随意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唇角扯了一丝高深的笑意：“去会一会他。张晋有足够的实力就合作，不然……”
到最后，不用司空霁明说，他身边的三名亲卫已经心领神会。想要与虎为谋不被虎吞，那就要有相应的实力了。他们的霁王爷可不是随便能合作的。
“对了，昨晚这片林子发生什么事，好像很热闹。”司空霁随口问道。
“听说是宫中有名刺客逃了出来，悦王带兵追捕，在这片林子搜查。”宁远回道。
“悦王？”司空霁听到这个名字，眼眸习惯性地微微眯起，随即睁开：“楚千悦和楚千风的关系不算好？”
“之前听说关系不错，但现在似乎因为风姑娘的事，两人有点摩擦。”宁远按照打探的消息回道。
“休儿的事？怕是不止如此。”司空霁眼眸滑过一道幽深的光芒：“去打探一下楚千悦的事，尽可能详尽。”
“是，王爷。”宁远回道。
……。
风浅休和楚千风坐上了马车。
马车直向城门驶去。
此时墨朝坐在马车车夫旁边。车厢的外室只有楚千风和风浅休两人，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风浅休静静地坐在马车内，听着车轮的“轱辘”声，她脑中在想司空霁的事。
方才司空霁的表现实在是出乎意料。司空霁历来工于心计，是出了名的笑面虎，这次怎会当着她的面用挑拨离间这种笨方法呢？而且方才他的情绪，她一眼就看出来了。真的不像她认识的深沉莫测的司空霁。
“咚、咚、咚……”风浅休往车壁处叩了叩，然后向前面的墨朝问道：“墨朝，你将昨晚司空霁的去向和见过什么人重新给我说一遍，如何？”
不明白风浅休为什么有这种想法，墨朝迟疑了一下，就将昨晚之事一五一十地尽可能详尽道出。
说完，墨朝总结道：“昨晚霁王爷就去了酒楼、飞雁楼、风王府。见过的人都没有什么特别的。风小姐，你问这些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只是随口问问。”风浅休想了想觉得墨朝的话没有不妥，司空霁的去向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于是暂时先不纠结这个问题，以后看看再算。
此时，忽然感到异样的视线射来，风浅休转眼就看到旁边的楚千风，发现他脸色发黑，忍不住就这么笑了出来。
“休儿，你还笑？”楚千风见风浅休这样，心底的气闷更浓，愤然地伸出手勾过这让他又爱又恨的女子。他爱她，这不用言喻。但他又有点恨她，恨她牙痒痒的。恨她为什么如此的特别，招惹这么多男人，纵然这些男人不一定是她出于本愿招惹的，可结果就是他们的眼眸都盯着她，个个恨不得将她吞入肚子里。
勾过风浅休的身子，楚千风直接让她坐到他大腿上，继而伸手狠狠地搂住她的纤腰，整个人伏在她后背：“休儿，我好想将你藏起来！”将她藏起来不给其他人看到，不给其他人发现。她的一颦一笑只能他看到，她的美好只能他品尝，不让其他人窥视半分。
“哦？想将我藏起来？藏在哪里呢？风王阁下？”风浅休转过身子，伸手勾过楚千风的脖子，脸上笑意嫣然。
“不知道！”楚千风沉声回道。他的确不知道将她藏在哪里，再说她根本不会同意他将她藏起来。
“你居然不知道？”风浅休拔高声音叫道，十分夸张。
看到风浅休古灵精怪的模样，楚千风心头一气，本能地伸手拉下她的脖子，然后狠狠地吻向她的粉如桃花的唇瓣，原本只想给她一个小小的惩罚，可当真正接触到时，却变成心底的渴望。
柔软，无比的柔软。
可惜这美妙的触感只是轻碰一下，如蜻蜓点水一般，便被风浅休躲了开来。
“昨晚你坑我，我还在生气。”风浅休故意板起脸道，粉嫩的红唇也自然地嘟起，在车厢灯火的映照下，滑过一道淡淡的珠光，极度诱人。
“休儿。”楚千风伸出修长的手指动情地抚摸风浅休的唇瓣。
“风，你不好奇方才我和司空霁说的是什么吗？”风浅休眨了眨眼眸。
听到“司空霁”三个字，楚千风手指禁不住一重。方才他多么想给司空霁一剑，警告他离他的休儿远点，但碍于现在天翎国的形势还有司空霁在西岐国的分量，他不能这么做。
“你想告诉我自然就会告诉我。”楚千风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还是想知道。
“你真的不想知道？”风浅休诱惑地问道。
看了看风浅休，虽然感觉好像她在挖坑等着他跳，但楚千风还是决定如实回道：“想。”
“我告诉你可以，不过答应我一个条件。”
听到风浅休这话，楚千风脑中滑过两个字“果然”，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什么，而是顺着她的意思问道：“什么条件？”
“条件很简单，就是你这段时间斋戒。”风浅休说着，还用尾指比划一下，意思这事情真的很简单。
“要我吃斋？”楚千风眉头一皱，虽然他不是无肉不欢，不过也没有到只吃斋菜的程度。
“嗯，这只是其中一方面。”
“还有一方面是？”楚千风问道，下一刻看到风浅休微微咬了咬唇，脸上飘过一丝不自然，立时明白她说的另一方便是什么意思，也不用风浅休说话，他已经自己否认道：“不成！”
“我是为你好。我当年解了夺魄之后，可是整整休养了三个月。虽然你的情况没有我的严重，但越早调理身体越好。”风浅休解释道。
“但昨晚……”
“昨晚是我不忍心看到你……咳咳，强忍也不好。”风浅休说到这，立时从楚千风身上起来，退到一边：“这段时间我会和你保持距离，这样昨晚那种情况就不会发生了。”
看到风浅休蕴着关切的眼眸，纵然楚千风再不情愿，也唯有问道：“多长时间？”如果时间短的话，他可以接受。
“时间很短，半个月。”
听到“半个月”三个字，楚千风脸色变黑了。半个月的确不算长，他也可以忍受。但半个月内就有一个好日子，宜嫁娶的好日子，过了这个好日子，可是要等三个月才有。现在这么多人对他的休儿虎视眈眈，他不尽快将她娶回去，断了他们的念想，怎么可以？
“不成！”楚千风咬牙道。
看了看楚千风不善的脸色，再听他的声音，风浅休眉头大皱，居然半个月都忍受不了？
“楚千风，我是为你好。”风浅休声音含起一丝不满。
原本楚千风还在想风浅休是否知道日子之事，所以故意逗他，但现在听到风浅休直呼他的名字，他就知道不是了。风浅休说的是真的，她是在担心他的身体。
“十天，不能再多。”楚千风道。难道要他先娶妻不洞房？他怎么也接受不了。
“半个月，这是最短期限。”风浅休道。她当时可是休养了三个月，好不好？现在是她当时的六分一。
“十天。”
“半个月。”
“十天。”
……
如此几番，见楚千风居然不肯退让，风浅休有些恼了：“多五天又会怎样？难道还有什么事比你身体重要？”
“的确有。”楚千风毫不迟疑道。他娶她这事绝对比他身体重要。他可不想因为这次娶不了她，推迟三个月而发生什么想不到的意外。
“什么事？”风浅休问道。
“咳咳，你过几天就知道了。”楚千风脸上漾出一丝不自然，随即眼眸也是稍微别过去，不再直视风浅休。
看到他这样，风浅休顿觉稀奇，她可是从来没有看过他这副样子！
“现在告诉我，不行？”风浅休自个儿叽咕：“还非要过几天的。”
“不行。”楚千风直接道。现在告诉她，哪里给她惊喜？
“楚千风。”风浅休叫了一声，然后声音顿时一软：“风，现在告诉我！”
“不行。”楚千风干脆整个人转过身去。
楚千风知道，再看多几眼风浅休，他绝对会一切坦白。如此，唯有不看。不然，现在说出来，神秘感不也就没有了？他想了很久的求婚计划不就泡汤了？不行！
居然拒绝她？风浅休眉尖挑了起来，这楚千风究竟在打算些什么，居然不想让她知道？
风浅休刚想用苦肉计、美人计等等去对楚千风“严刑逼供”，却忽然听到外面车夫的一声叫唤传来：“王爷，城门快到了。”“知道了。”楚千风答应一句，随即与风浅休对视一眼，然后两人同时看向与车厢一门之隔的内室。
天翎国的上朝时间为辰时，可比中国历朝上朝时间晚得多。
听得周围有些微喧嚣的声音，赶集的人已经开始进去京城了。只不过他们的行进速度很慢，而且个个正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风浅休掀开车帘，顺着队伍看去，看向城门下。
一色银色盔甲。果然，很多士兵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