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她心狠,是他先向四师兄下毒的,她这也算是反击,而且再说,凶手就算不死,也只会沦落到活死人的下场,没有五感,没有知觉,丢他出去,他也活不了多少天。
飞月阁位于花街上,周围也是青楼围绕,凶手这么大的举动,自然惹到很多人围观,很多青楼女子探头而出,都被眼前景象吓得差点昏了过去。只听得一道道惊叫声在议论声中此起彼落,划破夜空,划破花街上甜而粘稠的胭脂香气,震醒那些正醉生梦死的人们。
很多人证。无论过程如何,凶手口中含糊不清的“皇宫”二字被很多人听去了。
侧望,见楚千悦站在街道中,招过手下众人,甚至叫来士兵,指挥若定,这次他终于出手了。见他唇角微微地泛出点笑意,风浅休知道无论过程如何,楚千悦之前做的事都没有白费,现在这个效果如果利用得恰当的话还会比他预想中的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凶手口中“皇宫”二字可以让人更加坚信此事与皇室之人有关。而天翎国最想蓝棋死的皇家之人是谁?与蓝棋有怨的皇家之人是谁?答案都有点不言而喻。
接下来就看楚千悦如何的编排故事,让老百姓知道相信这次下毒之事与皇后那边脱离不了关系。
至于她自己,对这主使之人是否是皇后,则是保留意见。
“啊……”
“死人了……”
伴着两道惊呼声从二楼雅间中溢出,众人抬头就见两名捂着嘴,大惊失色的女子夹着中间那抹艳丽得不合时宜的绯红。是楚千玄和他的两名美姬。
夜风扬起楚千玄的衣衫,绯红的颜色迷离着众人的眼。
此刻隐约之中,众人都可以感觉到楚千玄身体有些微的僵硬,看向倒在街道上凶手的眼神有微微的轻颤。只不过在收到众人目光时,楚千玄又似掩饰的一般,立时搂过左右两名美姬嬉笑起来。
如果换作别人,这样的神态没有什么,只会被人当作看到死人的一般反应,但对于楚千玄这一具有尴尬身份的人来说,人们的想象力总是超常的,他的一切轻微的举动,只要有一点点异样,在他们看来,也会变成一种预示着某些联系的线索。
所有,这么一幕落在不下百人的眼中,也许还有很多人懵懵懂懂,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也有很多人隐隐将事情联系了起来,确切来说是将楚千玄和倒地的凶手联系起来,从他们瞄一下倒地的凶手,再看一下楚千玄的眼神就可以知道了。这下子,楚千悦编的故事就更加让人信服了。是皇后那方的人主使人毒害蓝棋的。
在一场皇位争斗中,有人选择主动出击,笼络民心,打击对手,如楚千悦。也有人选择藏锋显拙,暂时地明哲保身,为此甚至不惜用尽方法弄污自己的名声,如楚千玄。
然,萧隐又充当怎么样的角色呢?
风浅休看向站在身边,不发一语的萧隐。飞月阁门前灯笼摇曳,从左边投来一片灯光,照亮他半边好看的侧脸,在微翘的凤眸尖端晕开点点琥珀金色,却衬得他看向皇宫方向的瞳仁更加的幽深,脸上线条也微微坚硬。有点冷。
萧隐并不是一个柔似春风的男子,他对人有着独特的冷酷还有不着痕迹的疏离,这从他对下属等人的态度中也可以知道。萧隐是相信他们的,相信他的手下,他的朋友,但他不会将自己最柔情的一面展现给他们看。可萧隐在自己的面前,温柔却如花开一般地绽放,不遗余力,极尽柔情。自己对他,真的唯一如斯?
收到风浅休的目光,萧隐身上,眼中的冷意都瞬间收敛回来,看向她,眼中只余对她一人的在乎。
四目相望,风浅休脑中没有多想什么,只觉得这样被他看着也是挺好的。
见他们这样,楚千悦阴沉起来。不说其它,就单论长相和身份,他不会比长相普通,只是身上有几个钱的杨晨对女人更为吸引?除非杨晨不是杨晨,那就另当别论。
楚千悦眼眸扫向四周,周围的情况还是如常。只要他出现,所有女子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其他男子都成了他的陪衬。其实他不太喜欢被这么多女人如狼似虎地盯着,但他现在更不喜欢被风浅休忽略,尤其在他在场的地方,她却将注意力集中在另一个男人身上,只要看着,想着,他的心就忍不住地烦躁。他觉得他们两人的对望很刺眼。
算了,反正他们也只能现在逍遥。想到这,楚千悦胸口的郁闷消散开来。
睇了地下的尸体一眼,楚千悦指挥着到来的士兵将周围的人群隔开,不让他们围堵过来。
“蹭蹭蹭”的脚步声中,士兵盔甲的银色,如水一般泄到周围,围成一圈。
片刻后,一名挂着箱子的老者在士兵的带领下走来,向楚千悦行礼。老者是一名仵作。
待得楚千悦象征性地点了点头,再一挥手,那名老者已是会意,连忙指示旁边的士兵将尸体搬到飞月阁内空置的房间,准备进行验尸。
“蓝棋的事,本王会处理好,你不用插手了。”楚千悦走近风浅休身边,用尽量平和的语调说道。
果真楚千悦会这么说,将自己和他说的话,完完全全地还给自己。风浅休眼眸轻轻一转,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自然按照本王的方法处理。总之本王会处理好的。”楚千悦不想过多解释什么。
处理好?听到这,风浅休眼中滑过淡淡的讥诮。不说之后的事是否与他楚千悦有关,但论之前的意图,他楚千悦的处理怕是不会处理!原本他就是策划着用这事嫁祸给皇后,现下一切虽然过程有些许不同,但结果却还是一样,相信他楚千悦不会真正地去追查什么真相,真凶,免得这事多生枝节,影响他原本的计划。
其实,她一直在想,纵然是合作关系,但四师兄会不会太过信任楚千悦了?就如这次,如果没有发生后面的变故,就按照原本的进行,但万一楚千悦给四师兄的毒真的是剧毒,而且不打算为他解毒,四师兄不就是平白无故地丢弃性命么?四师兄同意楚千悦这个计划,是绝对用生命来信任楚千悦这个人,而楚千悦方才知道四师兄出事,眼中的关心是不假,但他首先考虑谁在破坏他的计划,理智地观察,理智地探析。这种表现,无不说明楚千悦将计划放在四师兄前面。如此,下一次如若有什么意外,她觉得四师兄或许就会成为楚千悦手中的弃子。
当然,很大可能,四师兄和楚千悦合作并不是单单为了两人之间的情谊,更重要的是为了百姓,在四师兄眼中,陷害忠良的皇后和左相都是大奸大恶之人,除之而后快。
信任合作伙伴是可以,但保持应有的谨慎还是必须的,看来这话等四师兄醒来,她还是很有必要的提醒他一下。
在脑中想了想,风浅休再没有打算在这件事上和楚千悦较劲,毕竟这事怎么都算是四师兄辛苦换来的,她无论对楚千悦如何不满也好,也不会执意去破坏。但幕后的指使者,她还是想找出来,直觉告诉她,这事不会如此的简单。虽然她懒,不喜欢管事,但她也不会放任危险存在自己的周围,或者在自己在乎的人身边。
”让你处理可以,不过,让我验尸。”风浅休淡声道,似乎在说很平常的事,而在她看来,确实是没有什么。但落在楚千悦和萧隐的耳中却不同了。
验尸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要看光摸透一名男子的身体,男子既不是她的父亲兄弟,更不是她的夫君,如此作为,在古人看来是多么的伤风败俗,有伤风化,正因这样,才没有女仵作。
看到风浅休说着这话,眉色淡淡,没有半点女子该有的害羞和尴尬,楚千悦直觉一口气堵在喉间。她就非要这么特别吗?
“可以开始了么?”风浅休轻声问道。
一听这话,楚千悦就知道了,知道风浅休方才说的根本不是在问他意见,问是否可以,而只是在知会他,知会他,她要给这男子验尸。
“你疯了?”楚千悦终是忍不住地吼了出来,纵然周围嘈杂,但他的声音还是有点大。
周围众人听到了,顺着看过来,居然看到楚千悦此刻正气得脸色微红,不由错愕,悦王不是一向镇定自持,温文浅笑的么?怎的?
转向被他骂的风浅休,虽然她蒙着面纱,但众人还是看到她神色如水,没有委屈没有发怒,根本是对楚千悦的话语仿若未闻,然,最重要的是,她就这么站在楚千悦的对面,她居然没有一点庆幸和娇羞么?
悦王,雅公子,是京城多少女子的梦中情人,渴望夫婿,能和他说上一句话,就足以让人开心得不能自已。何况是站在他对面,与他这么的近距离接触?但那名女子居然毫无所动?
围观的女子看到此情此景,在指责风浅休不识抬举之余,也对她艳羡、妒忌得牙痒痒。
收到众人的目光,楚千悦微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眼眸盯着面前的风浅休。无论是她八年前的死缠烂打,还是现在,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让他破功。
“不说按照天翎国的律法规定,验尸的只能是衙门的仵作,其他人不得私动尸体,就是你本身,你本身可是女的!”楚千悦压低声音道。
“哦。如果我坚持呢?”风浅休一脸平静地反问。
“坚持也没有用。”楚千悦道。
……
两人还在僵持,一旁的萧隐看着,听着,眼眸扫过四周,唇角却已泛起无奈,她的丫鬟小喜根本不在这里,她现在只不过在拖延时间。或许她并不打算自己验尸,也或许她只是让小喜将尸体暂时偷出来,无论哪点,只要她想,他帮她便是,纵然他也不想看到她触碰别的男子身体,就算是死人。
趁着众人未觉,萧隐轻轻地朝侍卫月缺和月圆打了个手势。月缺和月圆点头会意,立时按他之令行事。
二楼雅间中,楚千玄看着底下的情景,不由得笑了出来。
“王爷,您笑什么?”侍卫飞离不禁疑惑。
“你猜她想干什么,和楚千悦说了什么,将他气成那样?”楚千玄饶有趣味地问道。由于底下街道喧嚣之声不断传来,他们的这个位置根本听不到风浅休他们说的话。
飞离想了想道:“飞离不才。”
“她怕是和楚千悦说她想验尸。”楚千玄笑着说。话音肯定的成分颇多。
“验尸?”听到这两字,飞离眼神透出震惊,然后看向风浅休,心底不由感叹:这女子实在太难以想象了!纵然她医术再高,但验尸,验一个陌生男人的尸身,怎么都是惊世骇俗的吧?
而……看向楚千玄,见他居然一脸兴味的同时,没有半分的不赞同,反倒欣赏,欣赏女子的这种行径!?果然他家王爷品味独特!
又看了风浅休片刻,楚千玄视线一移,落在萧隐身上:“她身边的那个男子,绝非池中物。”
飞离顺着看去,轻问:“需要属下去查一下么?”
楚千玄只是看向萧隐不语。
感觉到楚千玄的视线,萧隐抬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漆黑的凤眸蕴含着的寒厉霸气令得楚千玄也不由眼神微微一颤。
果然不是简单的主!楚千玄心下感叹一句,听得底下兴起一些骚动,不由转眼看去,原来是京城提督等人来了。为求公正,楚千悦自然将功夫做足。
楚千玄唇角兴起淡淡的嘲讽,从窗口退了回去,招过方才被他撵到墙角的女子,又继续恢复一贯不成器的玄王模样。
对于楚千玄这种“呼之要来,挥之要去”的霸道早是见怪不怪,两名女子一见楚千玄招过她们,自然又欣喜地贴了过来,毕竟像楚千玄这种多金的美男子,去哪里找?纵然放荡不羁又如何?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玄王爷,好坏!”楚千玄的手在女子身上游离,惹得两名女子娇嗔出声,声音要多甜就有多甜,要多腻就有多腻。
原本楚千玄对这些都听惯了,但此刻听来却觉得有点儿刺耳。
对上两张涂脂抹粉,娇笑如花的脸庞,楚千玄脑中兀然滑过的是风浅休蒙着轻纱的脸,那双沉静如水,却又通透如斯的眼眸。
有些人就算看不清外貌,但剔透玲珑的心思却足以让人难以忘记。楚千玄轻轻地端起面前的美酒,精致的琉璃杯在灯光下流光溢彩,明明很美,不知为何,心底竟觉得抵不上某人的一眼芳华,明明无心看你,却还是让你觉得动人无比。
昂首,楚千玄将杯中酒一口喝尽,辛辣的味道滑下喉间,就连心似乎也在微微发热。
京城提督和相关官员从士兵中让道走来,自然第一时间向楚千悦行礼。京城提督是一名长得颇有些魁梧的男子,从沉稳的步伐,一看就知道是武将出身。
“嗯,你有事要忙,我去看蓝棋。”风浅休清淡地开口。
“你方才不是坚持要验尸吗?怎么?”楚千悦疑惑问道。
“原来王爷是想我去验尸,早说嘛!”风浅休笑道。
“你!”楚千悦本想辩驳风浅休,但见一旁的京城提督和其他一些官员在等着,楚千悦便不再多言,只说了一句:“如果你想的话,到时有些情况,本王可以告诉你。”口中的情况自然指的是仵作的验尸报告,只不过别的官员在场,楚千悦自是不好让人觉得他公私不分,仵作的验尸报告可不是能随便外传的。
“哦。”风浅休点了点头,脚下完全不迟疑地朝飞月阁走去。其实她根本不用楚千悦给她看什么验尸报告。
走进去,风浅休看到众人对她指指点点的,知道方才无论是她救人还是让小灵貂咬人的事,的确一时之间让这些人有点难以接受,但她现在不想耽误时间,毕竟楚千悦和那些官员简略解说完情况之后,自然会去验尸现场。
正想着如何拨开朝她围过来的人群,兀然一抹银色的影子朝她飞奔过来,继续毫不犹豫地往她身上攀爬。等风浅休反应过来,它已经来到她的臂弯处了。
原来是小灵貂。风浅休有些哑然失笑,既然转头看到一旁侍卫月缺衣服上的几道口子,心下已经知道这是萧隐特意找小灵貂来的,目的,当然是为了给她开路。
一见小灵貂,想到它方才满口鲜血,狰狞地撕咬人肉的模样,周围围过来的人,立时头皮一阵发麻,像避瘟疫一般避了开去,甚至乎有些是有多远躲多远,他们可不想被那东西发疯咬一口!
“小猪猪,你好本事哦!”风浅休笑着说。
听到赞美,小灵貂自豪地挥了挥小爪子,这下更吓得周围的人脸色发青,像弹簧一般弹跳起来。
“谢谢。”风浅休边快步地朝她和小喜相约的地点走去,边对旁边的萧隐道谢。小灵貂的事是一件,而她方才也没有错过萧隐像月缺和月圆打手势,不用想也知道萧隐是叫他们去帮小喜。
不得不说,萧隐真的很细心也很贴心。
“想要谢我,等一会,你少碰一点那具男尸,最好,不碰不看。”萧隐道。
风浅休神情一怔,转而看向萧隐,他的话内含什么意思,她懂。但令她想不到的是,他居然如此一本正经地提出这种要求?
眨了眨眼眸,风浅休就这么看着萧隐。
被她盯着有点不自然,萧隐稍微地别开脸。
一见他这样,风浅休禁不住地眼中泛开笑意,看过他冷酷的一面,也见过他温柔的一面,想不到他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小姐。”低低的叫声从一旁响起,打断了风浅休的思绪。
转眼看去,看到一脸绯红的小喜,原本白皙的脸蛋涨得粉红,就像一只苹果一般。
看来有人已经验尸了。
“小喜儿。”风浅休走过去,笑着叫了一声。
一见风浅休眼中的玩味,小喜脸色更红了,脚往地上跺了跺,嗔道:“小姐!”
“好了,好了,小喜儿不气,不气哦!”风浅休边往小喜背后的房间走去,边哄道。
“怎么样?”风浅休走进房间,扫过地上衣衫不整的尸体一眼,向小喜询问:“发现什么没有?”
“没有。他就只中了‘留光’一毒,身上大大小小有些伤痕,但也辨不出什么。至于身上,除这身衣服外,什么都没有。”小喜将一切如实道来。
“这不奇怪,此人肯定是换装混进来的,身上不带任何能辨别身份的东西也是正常。”风浅休说着这话,看向萧隐。
“查过了,后院西边树丛有一名被人打晕的小厮藏在那里,从那处得到一些衣物,但也找不出什么,衣衫的用料很普通,随处都买的了,鞋子等也是。”萧隐边说,边示意一旁的月圆将手中包袱递给风浅休。
风浅休将小灵貂递给小喜,接过月圆手中包袱,放到桌面上翻开来看。既然萧隐说从衣服用料等辨不出出处,她自然不用再花功夫去看,萧隐的细心和谨慎,从相处中,她已知道。再说,她对衣衫用料,京城有哪些做衣服的铺面,她是完全的不知道,业有专攻,她唯有从她懂的方面着手,查看衣服上有没有沾着什么药粉、植物叶子之类的,这些也是关键。
略微翻看一下,没有发现比较稀少的植物叶子和药粉,风浅休便将包袱递回给月圆,只因时间紧迫。而月圆接过包袱,完全不用萧隐吩咐,立时转身出门,他要将这些放回原地,让楚千悦的人找到并查看。
蹲下来,风浅休正要检查尸体,小喜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小姐,虽然我仔仔细细检查过都没有发现什么,但……”
“但?”这个字,引起风浅休的注意。
小喜闻言,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向男尸的头发:“这里有一根金色的蛛丝。”
金色的蛛丝?风浅休连忙伸手去捡了起来,果然是金色的,只是……纵然很像蛛丝,但她又觉得不完全是。
一时之间,理不清头绪,风浅休才看了一下就站起来,走到桌边拿起笔墨书写起来,写完,将纸递给小喜道:“小喜儿,帮我拿给悦王,告诉他,他不看会后悔的。等一会你知道在哪里找得到我吧?”
“知道,小姐。”小喜答应,当下也不迟疑,立时夺步出门。
见小喜离开,风浅休从月圆手中接过小灵貂也是和着萧隐走出房间,只留月圆稍微收拾一下。
小喜施展轻功从房间出来,直向原本停放尸体的院落而去。脚尖点地,小喜停在院落月牙门下,抬眼看去,便已见楚千悦领着京城提督等一行人朝这边而来,时间很恰好。
“悦王。”见众人走近,小喜叫唤一声。
听到声音,原本和旁人说话的楚千悦转头看去,看到小喜,认得她是风浅休身边的丫鬟,再看她站着的位置,心下升起一些不好的预感。
“悦王,这是我家小姐给你的,她说你不看会后悔。”小喜走过来,递给楚千悦方才风浅休写的纸条。
众人一听这话,一见纸条,都忍不住地猜测起来,一位小姐给的?一位小姐会给悦王写什么?转眼看到楚千悦有点迫不及待地接过,众人更是好奇。
楚千悦接过,摊开一看,只见纸上写着:不知怎的,尸体居然跑到了西院偏门正对的第三个房间,对此,我也很苦恼,不过,我还是很好心的,好心提醒悦王你不要走错。看到这,劳烦悦王你老人家移驾。如果不移驾,似乎丢脸的是你哦!
紧紧地将纸一握,握成碎片,楚千悦眼中似要喷出火来,不知道尸体怎么去到西院?难不成尸体还能自己走去不成?抬眼看向院内,发现原本把守的士兵是一个都看不到,而正对的停放尸体的房间却依旧灯火通明,想必那些士兵的去处就是那里。
对于楚千悦愤怒的神情很满意,小喜身影一转就施展轻功离开。
看向小喜离开的背影,楚千悦脸上的怒火一下子收敛干净,眼神只是透出深潭一般的冥黑。
目光扫过周围众人,楚千悦沉声道:“本王的手下告知错了,停尸的地点在另一处才对。”说着转身朝西院方向而去。
这都能通知错?其余人有些面面相觑,但也没有多想,也不敢多想,悦王说什么便是什么。个个随着楚千悦离开。
楚千悦领着众人走去西院,在之前也指使一名近身侍卫先行去看情况,看这次是真的尸体停放在风浅休说的地点,抑或她在骗他。
脚程稍微放慢,待得侍卫丹墨回来知道正如风浅休所说的尸体的确在西院偏门正对第三个房间,楚千悦这才加快了脚步。同时让人去将昏迷了的仵作弄醒,再弄过来。
推门而进,看到放在地上衣衫不整的尸体,楚千悦眼中闪烁真正的火光,他不是因为风浅休声东击西,偷尸体的行为生气,而是因为想到风浅休有可能看到男人的身体。
..............
在楚千悦使人验尸的时候,风浅休已经和萧隐从后门出了飞月阁,在侍卫月缺和月圆的护送下,向飞雁楼走去。
飞雁楼就在飞月阁后一条街道上,不远,步行也不了多少工夫。
边走,风浅休边在摆弄手中的金色蛛丝,脑中不断在思量。
萧隐看着她手中的金色蛛丝,忽然,脑中滑过什么,开口道:“你给我看看。”
风浅休闻言,递了过去。
拿在手中琢磨一下,萧隐原本想到的东西越发地清明,而这时风浅休也捕捉到一些什么,两人不约而同地说道:“金丝球花!”
金丝球花,也可以叫金丝果花,是这个时空有的一种观赏性植物,成熟的金丝球花花型成球状,有着如同丝质一般的花瓣缠绕,包合成球,花瓣上更有稀疏的金丝垂落。金丝球花十分的稀有珍贵,甚至可以说稀世,天底下的金丝球花怕是不超过五株,见过者肯定极少,风浅休只在书中看过,也难怪乎她一时间想不起来。
她是在书中看过,但萧隐怕是对花草没有什么兴趣,他又怎么知道?风浅休疑惑地看向萧隐。
“皇宫中有一株。”萧隐解释道。
风浅休还想问些什么,但抬眼已见走到飞雁楼门口,看到飞雁楼中依旧有人出入,她不由止住了话语。
看来买消息还是不论什么时候的。跟着飞雁楼门前早就等候着的小厮走了进去,眼眸扫过飞雁楼宽敞却有着不少人的大厅,风浅休心下感叹。
小厮领着他们,一路只向飞雁楼顶层而去。
只不过这次去的不是镂空的观赏楼阁,而是一名门窗紧闭的房间。
将他们带到房间门口,小厮便是恭谨告退了。
风浅休跟着萧隐踏了进去。
见一名黑衣白发的老者正坐在桌子后面,一见萧隐立时起身行礼,态度颇为恭敬。
听萧隐介绍,风浅休知道老者的身份是飞雁楼的管事,和上次见的管事不同,这名老者是管理飞雁楼所有消息来源,买卖情况的,在飞雁楼中的地位是举足轻重。
由于萧隐早就吩咐下去,所有老者一见风浅休他们进来也不客套,直接告知他们想要的消息。
“宫中涉及很多隐秘,加上各种势力汇集,很多事不能泄露出去,所以,皇宫的消息基本都是由蓝楼主一人负责的。楼中其余人都很少插手。而这次,蓝楼主还没有带回来什么消息,所以老夫也有点爱莫能助。,不过蓝楼主的查探名单,老夫手上倒有一份……”老者将一名册递给风浅休。
风浅休接过一看,名单上最后一个名字是楚千清,也即是最近添上的。楚千清是她叫四师兄查的。没有查之前没事,但查了之后则……难道今晚的事与楚千清有关?
如果真是这样,岂不就是自己害了四师兄,如此,自己更要将事情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风浅休又老者详细询问几句,眼见再问下去也探不出什么,就和萧隐走了出来。
靠柱而站,风浅休任有江风习习吹起她的发丝,扬起她的面纱,眼眸看向江中的粼粼银波,这般感受片刻,觉得紧绷的头脑清醒了些,想到之前来不及问萧隐的问题,不由开口问道:“你说皇宫中有一株金丝球花,在哪里?”
“永福宫,太后寝宫。”
“太后寝宫。”琢磨着这四个字,风浅休想到什么,不由问道:“听说太后近些年一直在佛陀山静修,已经有六七年没有回过京城……”
“不是六七年,而是差不多八年。”
“八年?八年前似乎发生挺多事的。”风浅休指的自然是自己穿越之事了。
“的确很多,八年前可以说风云变幻。”
听到这话,风浅休转眼看去,见萧隐并没有看她,只是抬头看着天上银月,银月的清辉泄进他凤眸中,明明很美,但不知为何,此刻她竟觉得有点悲凉的意味。
低眸,见萧隐居然双拳紧握,整个身体也在微微的轻颤,正想出声问些什么,不想萧隐转头看向她道:“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了,我帮你查。”
深深地凝了他片刻,风浅休轻声道:“有些事,或许只有我能查出来。”不知为何,她就是有这种感觉。
“什么意思?”萧隐问道。
风浅休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只是有这种感觉。”
“我总觉得这事有两拨人在作用,一个当然是主谋,另一拨是忤逆他的。”接下来,风浅休略略解释了之前蓝棋脉搏中的微不可见的阻力。
“或许这只是巧合。”
“也有可能。”风浅休点了点头,随即说道:“但我还是想查清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想了解事情真相,冒险是必须的。”所以,她会去一趟永福宫。
萧隐知道风浅休决定了的事就不会改变,所以也再没有劝阻,只是说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没有一个人能一直在一个人身边的。”风浅休却是轻叹道。
听她这么说,萧隐不再开口时,既然她不信,他就证明给她看,行动永远比说话更能让人信服,也更能打动人心!而他从来想要的就是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