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到脚了,虽然是假的,可她自认为演得很真。但不说抱,风王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而他身边的女子,虽然衣衫有些破损,但走路步子那么正常,一看就知道没有受伤吧?怎么能享受这种待遇?
她和风王是什么关系?方才她听到一些宫人说风王和着一名女子共骑一匹,她还有点不信,毕竟风王不近女色可是出了名的。现在她是不得不信了!
哪个女子是谁?什么身份?无论如何,她都要查出来!
她看中的人,就不允许别人捷足先登!
张如玉恨恨地看着,恨恨地想着,整张脸扭曲起来。
但下一刻见楚千风抱着风浅休还差数步就要出了承乾宫,顿时张如玉又是不甘如此放弃,还想试上一试,她就不相信自己这么没有魅力!
于是乎,张如玉极力地痛呼一声:“哎呀!”然后整个人站起来,只不过令张如玉想不到的是,她方才明明是假装摔倒,但这么一站,居然“咔嚓”一声,她的脚骨头错位了!?
顿时,锥心的疼痛从脚踝传来,那道本就演绎得极为真挚的痛呼声立时变成一声声划空而过的杀猪声:“哎呀!哎哟,我、我的脚!我的脚……”
一行随同的宫人站在张如玉身后不远,一看她这样,顿时心下不由感叹:这张小姐的演技实在是出神入化啊!听听,这叫的,那叫凄厉,那叫逼真!如果他们不是看到她是假意摔倒,他们绝对不会怀疑!就连头顶的小鸟都差点被她震飞下来!
但下一刻见才站起来的张如玉居然一下子摔下去,而且摔得极之没有形象,再加上看到楚千风已经走远,一想她这么摔,这么叫能给谁看?所有随行的宫人顿时面面相觑起来。
“饭桶,你们一群饭桶,还楞在那里干什么!?”张如玉摔在地上,发髻微乱,抱着脚痛呼:“哎哟,哎哟……”
这下子宫人们终于知道了,张如玉不是假摔倒,而是真摔倒,可是方才她的摔倒明明假得很啊,怎么变真的了?
心下这么想想,脚下却不敢怠慢,连跑带爬地拥了上去。
“张小姐,你怎么样?”
“小姐,你……”
……
看到张如玉脸庞扭曲,似乎痛得不轻,无论她自个带进宫的婢女,抑或随行的宫女太监都是一下子惶恐起来。张如玉是左相张晋的三女,最重要她是嫡出的,而且还颇受张晋和皇后宠爱,她的这么一摔,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受伤,怎么叫他们不慌不乱?
回头看到后面乱成一窝,风浅休只是一脸看戏的神情。既然她张如玉说自己摔倒了,那么自己就帮她一把呗。这么小小的摔倒相较于张如玉之前间接地让自己前身掉下湖,倒算是太轻了。
走到马儿“飞雪”身旁,风浅休眼见飞雪看着自己,黑溜溜的大眼睛如同琉璃,顿时唇角一掀,伸出手摸了摸它的毛发。
“你喜欢?”低低的问声响在耳边,带着微微的热气。
听楚千风这么问,风浅休倒是将手缩了回来,虽则她对马匹没有什么研究,但也知道眼前的飞雪是一匹雪域马。而从它的雪白没有一丝杂质的毛色,更重要额上的一点天生银色胎记来看,它更可能是传说中只在雪域最深处暴雪中才出现的雪域神马。虽然雪域神马的传闻听起来有点神乎,其实用科学来解释也不外是雪域神马的速度太快,加上一身雪色,在平时,人们难以用肉眼捕捉得到它的行踪。但在大雪中就不同了,受着风雪的阻力,雪域神马的速度会减弱,此时如若它逆风而行,人们更是容易看到它的动作,所以雪域神马才会有“雪中显迹”之说,也正因为这样被人神化了。
风浅休缩回手后,摇了摇头。她知道如果她告诉楚千风她喜欢的话,他怕是会将飞雪送给她。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楚千风多年行军,正因为有了飞雪才得以杀入敌阵,来去如风,有时甚至血不沾衣。飞雪能够为他建立战功尽力。而真送给了自己,那就是完全的杀鸡用牛刀,自己只会偶尔骑着飞雪溜达一下,如此,实在好生浪费一匹神骏之驹。
不说她,就是飞雪也未必想这样。
从飞雪的眼睛,她也看到了它的眼神中透出一些抗拒,心下不由感叹:雪域神马果然如传言一样有灵性。
看到风浅休的样子,楚千风又岂会不知道她的心思?休儿说自己自私,但她总会为别人考虑,不说人,就是马儿的感受她都考虑到了。或许她有时会贪小便宜,但她也奉行君子不夺人所好,就是贪也除此之外。
“我府上还有良驹,琼华大会上有赛骑,你挑一匹好的。”楚千风道。
“这事慢慢再说吧。现在今天该做的已经做完了,我们出宫吧,我想去看四师兄。”风浅休笑着指了指飞雪的后背。
楚千风眉心一皱,也不多说什么,抱着她翻身上马,直接策马向宫门而去。只不过他时不时看向他身前的风浅休。他在琢磨着风浅休的态度。
一直策马而行,由于楚千风实在太过扎眼,天翎国是没有人不认识,一路都有颇多人围观,小声议论着。
风浅休将这些收入眼底,知道只要到明天,风浅休这个名字怕就会在京城流传开去。
既然假奕帝楚天域想看她成为众矢之的,那她就成为给他看好了,只不过,借了风王的名气,她这个众矢之的怕是没有多少人敢动。
楚天域打了自己的如意算盘,她偏偏就要事事不能让他如意。
既然直接查,甚至捉住楚天域也未必找得到真奕帝,如此唯一的办法就是打心理战,让楚天域自己自露马脚,带他们去找。只要计划继续下去,相信这一天不远。
这么想着,两人很快就来到烽庆街,再转过弯就能去到飞雁楼所在的中心大街了。
看到这样,风浅休连忙叫停楚千风:“就在这里可以了,接下来我自己走去。你回去好好休息,今天你也累了。”
闻言,楚千风眉心更是蹙起。虽然他知道自己现在用的是楚千风这个身份,进出飞雁楼有些不合适。而他派遣的那些暗卫也是紧跟着他们不远,加上风浅休的能力,他也知道短短的一段路程,她遇不着什么危险。但不知为何,楚千风总觉得风浅休叫他停下不仅仅是这个理由,而且她真的觉得风浅休较之以前生分了许多。
转进一条小巷,楚千风勒住缰绳停了下来,眼见风浅休自个儿下马,不由轻唤:“休儿……”
风浅休下马站好,对上楚千风的眼眸,笑了笑道:“回去吧,好好休息,先不要忙工作了,你脸色还是有点不好。”的确,现在他的脸色有点泛白。
闻言,楚千风迟疑了一下回道:“好。”
反应没有什么不妥,只是风浅休在他眼中似乎看到了一道极浅的暗芒闪过,可惜太快了,她辨不出是什么含义。
风浅休小小留了个心,也不作过多考究,低头看到自己还披着披风,感觉再没有必要,连忙解开递给楚千风:“披风还给你!”
楚千风接过。
这时风浅休却见他的手心有些一坨深红,眼神一怔。他们一直策马走在街道上,自然速度不可能过快,所以楚千风挽着缰绳基本上是不怎么用力气的。这么慢的速度,勒住缰绳停下来,需要的力气也是不大。根本不可能造成这种效果。
风浅休还在思量,楚千风却是将她此刻的神情收入眼底,眉宇一皱一舒间,很自然地抬起头来:方才你遇袭之事,我会要使人处理一下,我先走了。”随即很自然地挽起缰绳,也很自然地和她告别。
“嗯,好。”风浅休回过神,笑着目送他离开。
只不过盯着楚千风的背影,风浅休的灵秀美目慢慢地凝起疑思。虽然楚千风的表现很自然,但她还是隐隐觉得有些异样。
而她方才与他共骑,虽然尽量和他保持距离,但也在偶尔颠簸接触间发现他的体温微凉!
还有一点,风浅休回忆楚千风使剑对付几名杀手的情景,虽然看起来很厉害,但相较于以前看到的,还是差了一些。是因为风寒刚好的原因?
“风寒”风浅休边向飞雁楼走去,边在口中琢磨着这两个字,脑中却不由得想起逍遥子。她的风寒散是逍遥子告诉她摔坏了的,她并没有亲眼看到,之前因为觉得那东西实在没有多少用处,她也是信了逍遥子的话语,现在想起来,总觉得当时她说“算了”两字时,逍遥子的反应有点奇怪,松一口气的同时居然带着一丝笑意?
看来这里或许有些隐情。
那么就是说,他不是不喜欢她关心他,觉得她的关心多余,而是想隐瞒她一些什么吗?
想到这里,风浅休觉得之前心里的郁结散去了一些,只是脑中又不由猜想他究竟想隐瞒她什么。
之前等了那么久才让自己把脉,那段时间可足够服下风寒散而药效发作了。而风寒散的药效时间很短,所以之后他不再让她把脉也是说得通。
但如果他不是风寒的话,又会是什么?如果是一般的病,一般的毒,想必他应该不会瞒着她才对。
想到这,风浅休心底无由来地兴起了担忧。
脑中不断地想着这些问题,风浅休不知不觉已经来到飞雁楼了,拿出蓝棋之前给她的令牌,很自然地就有小厮直接领着她去到飞雁楼总管处,然后由总管带着她去到蓝棋的房间。
原本她是想着将四师兄安置到其它隐秘的院子的,但飞雁楼的人员却不同意,如此,她也不想和他们争执,再加上萧隐派了那么多高手看管,而且还有名医,四师兄的房间连颗苍蝇都飞不进,她倒是不怕再次发生下毒事件。
进了去,风浅休一直待到蓝棋醒来,这才安心地松一口气。略略询问一下蓝棋之前正在调查什么事,再和他商讨一下接下来的计划,风浅休回到了右相府。只不过这次她走的是后门。
虽然她今早就叫风清凡实话告诉家里其他人假奕帝的事,不然,二夫人她们得知圣旨被风清凡用来为她觅一个“嫁娶自由”定然会闹起来,如此也不用假奕帝耍什么手段了,直接家无宁日。在这个时势,家里先乱起来,又如何对外?不过瞧风清凡当时的神情,迟疑不决,不知道他今天能否下定决心告诉她们?她先说自然没有那么大说服力,所以她先避开她们,让风清凡开口了再算。
回到院子,立时就见小喜迎了上来。
而比小喜更热情的是小灵貂。
一看到风浅休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小灵貂四爪并用,小小的身子“唰”的一声,如一道流光一般,极速地朝风浅休奔去。
然后驾轻就熟地一路沿着她身体攀登而上。
风浅休反应过来,立时将它身子抱起来,笑着揉揉它的小耳朵:“小灵貂,你就是调皮!”
“呜呜”小灵貂叫了两声,继而用毛茸茸的小脑袋往风浅休身上蹭蹭,惹得风浅休一阵微痒,禁不住地笑出声。
“小姐,你回来了?”小喜随之走到风浅休面前,一见她的衣服,立时拧了眉头:“小姐,你这是……”
“没有什么,演了一场戏。”风浅休伸手拍了拍小喜的肩膀,示意她放宽心。
“好久没有写信给小蜜蜜了,我们回房吧。”风浅休笑着推了推小喜,眼角却轻轻地瞄了瞄院子的一角。
“哦,好。”小喜也是发现那里藏人了,也不甚在意,跟着风浅休走近房间。
回到房间,风浅休沿着书桌坐了下来,随即将小灵貂放到腿上,然后接过小喜递来的毛笔,就在白纸上书写起来。这次她写信给甄蜜,是要她帮忙问逍遥子风寒散的事。
风浅休知道,如果她直接写信问的话,逍遥子肯定又会支支吾吾,不是信口雌黄就是直接否认,如此问了等于白问,写信也等于白写。
但叫甄蜜却是不同,她相信只要是她叫的,小蜜蜜就绝对会用尽所有手段逼逍遥子就范,非要他吐出真相不可。
写好了信,风浅休折好,放进信封内,抱起小灵貂,和着小喜站在房门口,就开始数数:“五、四、三、二、一。”
她的话音刚落,“砰”的一声,一个人就从她方才看的墙角大树上掉了下来。
看清楚是谁,风浅休不禁开口问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