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悦说皇宫并非说话的好地方,于是乎提议出宫商谈,与楚千风协议,最后两人敲定去京城十分出名的碧云楼。
碧云楼,楼高五层,雕檐映日,画栋飞云。这家酒楼中设有戏台,集餐饮娱乐为一体,极受客人欢迎。这不,晌午未到,一楼大厅已是人声鼎沸,二楼雅间也是预定完毕。
碧云楼靠边的一个雅间,此时一壶清茶,数样点心,清幽的环境中,徐徐熏香升腾。
两位出彩至极的男子相对而坐。俊美的脸容约莫有两三分的相像,但更多的却是不同。楚千悦面相比较柔和,一点一笔若水墨之莲,唇角带着一丝他惯有的清冷微笑,浑身散发一种天之骄子的清傲。楚千风的五官略显深刻,淡淡的阳光从一侧的窗子投进,洒在他的脸庞,阳光闪烁中,俊美得无双,而他的气质则是偏向冷魅。见过最亲的亲人死于眼前,再经历数年战场浸泡,冷漠肃杀已经刻进楚千风的骨子里。虽然他心头珍藏着一份温柔,只不过那只会对一人,他心头唯一的人儿绽放。
随手为自己和楚千风添了两杯茶,楚千悦便率先开口说道,神情似乎有些缅怀:“风皇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玩耍的日子?那时可真是无忧无虑……”
“现在我们已经长大了。”楚千风看向楚千悦:“你想说些什么,不防直言。”
“风皇兄,本王和休儿八年前的事,你也听过吧?”楚千悦端起茶,轻轻地抿了一口。
楚千悦口中的一声“休儿”让楚千风眼眸微微一眯,泄出些冷光,他不喜欢楚千悦叫“休儿”叫得如此亲切。
“八年前?八年前你怎么对休儿,悦皇弟也好意思提起?”楚千风冷声道。
“的确,本王怎么对休儿,本王知道,现在也觉得有些后悔了。本王一直在想,如果当时本王能对休儿好些,或者说花点心思去了解她,现在或许休儿已经是本王的王妃了……”楚千悦感叹道。
“世间上没有‘如果’。”楚千风沉声道。如果有“如果”,自己会选择更早去接触休儿,追求休儿,而非等到自己为她建了神隐山庄,有能力去保护她,能给她想要一切的时候。在八年前,自己就知道休儿的优秀,所以这些年一直以她为目标,努力去成为配得上她的男人。但不想,休儿也是人,一个女孩子。纵然在八年前休儿就比一般的女孩子成熟和聪慧,但也正因为如此,她也会喜欢上男子,优秀的男子。在他之前喜欢上了。
楚千风的脑海中不由得想起那晚风浅休和他说起那个等她长大的男子时,眼底淡淡的伤,心底滑过一丝刺痛。自己居然被别人捷足先登,走进了她的心……
自己已经和休儿错过了八年,现在自己决不允许这种事在发生!
楚千风眼神透出坚定:“纵然世间上有什么‘如果’,休儿也只会是本王的妻!”
“呵呵,风皇兄未免太过霸道,太过自信了?”楚千悦讥笑道。
“本王还有八年前,休儿对本王的喜欢,不知道风皇兄你有什么?”楚千悦漫不经心地问道。
“世间上有一句话叫做:事过景迁。八年,这么长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现在休儿对你怎么样,悦皇弟想必自己清楚。”楚千风毫不犹豫地反击。
楚千悦闻言,脸色一沉。是啊!他是挺清楚的,只是,风浅休他不能放手而已。随即想到什么,楚千悦又轻笑道:“的确,本王也知道休儿现在对本王的喜欢不若从前。但风皇兄,难道你的情况就很好?”
稍微一顿,楚千悦挪近过来,唇角勾起几许深意和探究:“现在的休儿和你传出什么,难道真的是因为你们本身就有什么?”
的确。他和休儿之间没有什么。楚千风闻言,心底一沉。
“这是本王和休儿之间的事情,悦皇弟你无须知道。”楚千风冷道。
“风皇兄不想具体说就算了。反正本王知道你和休儿现在根本没有什么。”楚千悦眼中涌上一股了然,见楚千风脸色不善起来,楚千悦勾了勾唇又问道:“不过本王还想问问。据本王所知,休儿这些年一直呆在药王谷,风皇兄你则是征战四方,你们似乎没有什么能够相交的时间,相交的地点,不知道风皇兄和休儿如何认识?”
“本王与休儿如何认识,悦皇弟不必知道。”楚千风冷道。
“不必知道?本王怎能不知道?风皇兄,你擅长兵法,定必知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风皇兄你与休儿之间的事情,我一无所知,而我和休儿之间的,至少八年前的已经传得街知巷闻,风皇兄你不觉得这样子对本王不公平么?”
“悦皇弟,你找本王就是聊这些?如果是的话,本王就不奉陪了!”
“知道风皇兄贵人事忙,本王也不废话了。本王只想说一句,风皇兄你主动放弃休儿,这对大家都好。”楚千悦说道。
“大家?你说的大家包括谁?”楚千风眼眸泄出一道探究的锐利。他觉得楚千悦口中的大家不止他、楚千悦和休儿三个人。
“大家,还能有谁?”楚千悦随口带过。
“是吗?”楚千风牢牢地盯着楚千悦。
“风皇兄,如其考虑这些不必要的问题,倒不如想想主动放弃休儿?……”
不待楚千悦说完,楚千风便是冷声打断道:“主动放弃休儿?绝、不、可、能!本王告辞了。”楚千风站起来,一拂衣袖便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
“风皇兄,你确定这是你最终的答案?”楚千悦沉声问道。
楚千风没有回答,而他不停的脚步已经告诉楚千悦答案。要他主动放弃风浅休,那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
“如此,风皇兄就是想做本王的对手了?”楚千悦又端起面前的精美白玉茶杯小抿一口,唇角漫出笑意:“那就请风皇兄多多指教!风皇兄可要当心,本王为了休儿可是会不懈余力的。”
“同样的话,本王也提醒悦皇弟!”楚千风丢下这句,随即打开房门离开,留下一脸阴沉的楚千悦。
招过侯在门外的墨朝,下楼,楚千风走向停放马车的地方。
一道脚步声由远而近,楚千风转眼看去,原来是墨夜来了。
“怎么?休儿有什么事吗?”楚千风问道,言语中是满满的关心。墨夜被他安排去保护风浅休,所以看到他来这找他,第一反应肯定是风浅休有什么事。
“风小姐没有什么事,只不过风小姐在府上等王爷您。原本风小姐叫属下不必通知王爷,让您忙您的,忙完再见她也不迟,但王爷您说过万事以风小姐的事为先,所以属下……”墨夜道。
听着墨夜的话,楚千风发现头顶有着炽热的视线射来,楚千风随意看上去,发现只是一名女子,不是刺客什么的,立刻收回目光,吩咐墨夜道:“好了,我们立刻回府,不要让休儿久等。”说着,就上了马车。
碧云楼二楼的雅间中,那名盯着楚千风的女子发现楚千风看了上来,眼神溢出欣喜,只不过在见他只一眼,连她外貌都看不清楚就收回视线时,心下顿时失落起来。
女子身穿一身水蓝小袖长袍,衣领和袖口等处有着雪白的雪狐毛发,浓黑的发丝绑成两条辫子垂在胸前,发色艳丽,明眸皓齿,肌肤如雪,女子姿容明艳中又透出两分英气。
女子的身后还站在三人,一名银发老者,一名魁梧大汉,一名高大文气的男人。看身型,他们都比天翎国普通的男人高大许多,而瞧打扮,他们都是如女子一样的小袖长袍。
看到下面的风王离开,那名银发老者出声道:“公主,这风王似乎对女子不甚感兴趣。”
老者正是今早的那个雪域来使,他站在萨娜公主的身后很近,也是将底下楚千风的举动收入眼底,然后想起大殿上他是唯一一个不看萨娜公主画像,而且听到萨娜公主的事迹没有一点情绪的男子。
“如此才有挑战性。”萨娜公主回过头,微笑着道。她这话既是在安慰自己,也是她的真实所想。收服一名对其他女子都不感兴趣的男子可比收服其他男子有成就感得多了!这种成就感或许会比降服一匹最烈的野马还要好!而且她对自己的实力和魅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呼和,叫你调查的事怎么样?”萨娜公主看向身穿蓝色小袖长袍的高大文气男人问道。
“公主,这是您要的。”呼和将一张画像还有一张纸递给萨娜公主。
“就是这个样子?”萨娜公主看到风浅休的画像,不由微微失望,虽然也是个美人,但却没有她想象中的倾国倾城。不过也有可能风王注重内在美吧!将画像放到一边,萨娜公主看向写着风浅休资料的纸张,一看之下,眉头大皱:“七岁才会写自己的名字?天生痴傻?而且还疯狂追求过悦王?……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抬眼看向文气男人:“呼和,你是不是调查错了?风王,天翎国的战神,第一公子,喜欢的女子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的?”
“属下得到消息时也是不敢相信,但再三确认,的确如此。”呼和如实回道。
“公主,这不是很好吗?呵呵,这样风王就是您的了!”一旁的魁梧男人笑着说道。
“对手太弱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实在是弱得无法想象,一点挑战性都没有。”萨娜声音毫不掩饰失望。
“公主,天翎国京城也是美人无数,这次参加琼华宴的才女佳人更是众多,凭风王的魅力,相信很多女子都是……呵呵,公主不要担心没有对手。”呼和却是说道。
“希望吧。”萨娜不太将这些人看在眼内,毕竟像她这样三岁能咏,五岁能赋的神童还是极少的。而且她对自己的美貌很自信。
萨娜失望地叹一口气:“这样的对手,本公主还真不想和她比,感觉像在贬低自己。”
隐隐中想到方才楚千风和墨夜对话时,隐隐飘上来的“休”字,难道风王这次这么着急也是因为风浅休?
“去查一下风浅休现在在哪里!”萨娜吩咐道。
“风浅休现在在风王府中,方才去拿消息时,听到的。”呼和回道。
“是吗?”萨娜皱起眉头,她居然在风王府中和风王,她看中的男人相处?想到这,萨娜心头不舒服起来。“叫这酒楼的下人拿纸墨来,本公主实在不想和太弱的对手比,现在就让她知难而退好了!”
“是,公主!”呼和领令而去。
银发老者和魁梧汉子对视一眼,大笑起来。这就是他们雪域的规矩,不和自己太弱的对手比试,那样胜之不武,可是会被人笑的。
呼和从小二中接过笔墨,拿进雅间,放到桌面上。
萨娜公主走过去就挥笔起来,一笔一划如行云流水,看得周围三人是同时的眼眸发亮,透出赞赏。
“好了,把这送到风浅休手上。”萨娜等到纸张干透,这才卷了起来,递给呼和。
呼和笑着接过,又忍不住地赞叹起来,心下也在想,他们的公主的确无愧为雪域国的第一才女。只要女子看到这张纸怕都会自惭形愧吧?
见呼和离开,魁梧汉子端起水酒喝起来,笑道:“其实,公主还真是好心肠,现在让那什么风浅休知难而退,总好过她自己参加什么琼华宴出丑。”
“的确,如果真如消息写的那样,风浅休去到琼华宴只会是丢脸的份儿。”银发老者也附和道。
看到他们这样,萨娜公主却是没有说话,而是转身看向窗外,思绪纷飞。
风王常年征战,走南闯北,肯定是阅人无数。如果真是他喜欢的女子,想必有什么过人之处。如不然,那个什么风浅休真的只是一滩烂泥的话,她连待在风王身边的资格都没有!她们雪域国崇仰强者,弱者在她们雪域可是没有生存理由的!
目送街道上的呼和,直至看不见了,萨娜公主才收回目光,希望这风浅休不要让自己太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