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隐伴着风浅休离开,但却留下月圆安排人手对承乾宫进行清理,将承乾宫隐藏的暗卫尽可能地拔出来。
而令他们有点想不到的是,清理过程比预想的容易。那些暗卫居然动作迟缓,神智也有些不清,感觉就像被人下了药似的。这使得众人不得不将芷柔宫的起火和此事联想起来。
有人在帮风浅休?
给芷柔宫放火是引开奕帝,给承乾宫的暗卫下药则是让风浅休能够伺机逃走?
似乎只有这个理由才解释得通。
而在清理过程中,他们还发现一件事,奕帝留在承乾宫的暗卫不是普通人,他们身上有着暗星楼的标志。
暗星楼是二十多年前忽然在天下崛起的组织,以杀人,贩卖情报为业。暗星楼各式人员除武功高强外,毒功也是厉害。当年暗星楼炼制的某些剧毒,江湖上只有药王谷能解。
但在九年前,暗星楼就这么地从江湖中消失,差不多是一夜之间从有到无,就连暗星楼总楼也在一场大火中化成灰烬。有人说,暗星楼是遇到仇家灭口,可世间上有哪个组织,哪股势力能使实力惊人的暗星楼一夜颠覆?世人想不出来,于是乎就猜是暗星楼数个组织一起灭掉。这个说法可信度是有,但为什么要做的如此隐秘呢?谁不知道灭掉暗星楼这事一传出去,就绝对能在天下名声大振,又有谁舍得放弃这个机会?
于是乎暗星楼消失之事,至今都是一个谜。
而事实却是以上的说法都不准确。暗星楼没有消失,而是当年的暗星楼楼主紫叶为了一个男人,也即是假“奕帝”楚天域,为了他的野心,甘愿将整座暗星楼奉上,作为他的后盾,而她自己更化身为太后身边的小小宫女亦即是已经死去的宫女红棉。
由于暗星楼这个消息重要,所以月圆发现后也顾不得继续对承乾宫隐藏的暗卫一一清理,而是决定回去禀告萧隐。当然还包括这些暗卫被人下药之事。
在月圆他们离开后,两个身影就闪了进来,朝着承乾宫偏殿而去。
此时承乾宫偏殿,很静,静得死寂,静得可怕。
香炉中熏香已经燃烧殆尽,热茶中的温度也已经降下,整个偏殿在夜风的吹拂下,空气一如外面的清凉,没有夹杂着让人中毒的气息。
被人忘记了的海公公一直立在这里,由于身中“木僵”之毒,他的身体自然不能动弹。由于方才风浅休点了他的穴道,他现在更是不能听不能看不能说。
不知过了多久,在黑暗中,海公公直觉过了很久、很久,随着身体被人用手指点了几下,忽然他的听力就是回笼,眼睛也是能看了,只不过此刻却被人蒙上了纱巾。
“我来为你解毒。”很是好听的男声有着一种蛊惑的魅力。
“你是陛下的人?”知道奕帝有些暗桩,多为暗星楼的人,海公公自是从这方面来想。可是解毒就解毒,为什么要蒙着他的眼呢?
听到问话,男子不语,接下来只是专心致志地为海公公把脉,然后在他身体摸索诊断,看他身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般良久,男子停了下来,抓过台上的纸墨,写了一些字,递给一旁的侍卫吩咐道:“去抓这几味药过来。”男子声音透着一丝愉悦,显然是知道如何解海公公身上的“木僵”之毒。
“是。”听得一道清朗沉稳的声音,海公公紧接着就听到轻微得几乎没有的脚步声远去,心下知道这人的轻功很了得,男子有个厉害的手下。
这般良久,海公公听到脚步声回笼,紧接着就闻得有些药味在周围升腾,知道定是男子在捣鼓药材了。
伴着一药丸塞进口中,海公公直觉身体深处泛出一股热流,不断涌出,渗进四肢百骸,暖流过去,麻木僵硬的身体就如同枯木逢春一般渐渐焕发生机,渐渐能动了。
“谢……”感觉手能动了,海公公欣喜地就要撤掉纱巾,奈何被男子按住了。
“不用谢,你拿命来就好了!”听得一道邪气的嗓音滑过耳边,原本身体中暖流忽变炽热,最终如火山喷发一般席卷身体,疯狂地蚕食着,血就这么从海公公眼耳口鼻中溢了出来,七孔流血。
海公公双手无力地垂下,身体如棉花一般瘫软在地。随着他面上的纱巾随之滑落,一张俊美至极的脸庞映入眼帘,伴着满身的绯红有着一种令人惊叹的妖艳。
“你、你……你为什么……”伴着鲜血,断断续续的话语从海公公口中溢出。
“原本不想杀你,可你为什么要叫我是那人的手下,实在太不乖了!”男子扼腕叹息,似乎真的是海公公不好,他这么做纯属意外。
海公公愣愣地看着男子:他说他不想杀自己?怎么可能!自己听到了他的声音,看到了他的容貌,他会不杀自己?才怪!当看到男子眼中的狠绝,海公公就更不信了。
说完这句,再也不看海公公一眼,男子就是拂袖离开。
海公公看着他的背影,意识涣散之中只有一个念头:皇宫的人都瞎眼了,包括他的母后,居然都以为他楚千玄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实际却是、却是……
没有想完,伴着最后一缕意识抽离身体,海公公已然死去。
走了出去,立在院中,楚千玄抬眼看向被云遮住的银月。
“王爷,接下来……”站在旁边的飞离轻声问道。
“我去永福宫拜祭一下师父,你去给可爱的她准备一份礼物。”楚千玄道。红棉是他的师父,这也是他知道那晚有人给蓝棋下毒,以及红棉和楚天域之事的原因。之前蓝棋之事,他不出手甚至去看热闹是因为他没有出手的理由。
但现在不同,已经肯定风浅休就是她,他就不可能看到她有危险而放置不管了。
由于红棉很早就被楚天域监视着,与楚千玄接触的时间有限,再加上本身红棉收楚千玄为徒也只是不想自己一身本事失传而已。楚千玄和红棉没有过多亲密的感情,师父和徒弟这种关系也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楚千玄探眼看向天际,想了想他和红棉之间的事,心底暗忖:现在师父死了,作为徒弟,拜祭一下也是该做的,至于仇嘛,本来就是红棉自找的,自己作为徒弟今晚这么捣和一下也差不多了。也算是徒弟对师父的一些敬意了。
“礼物?什么礼物?”飞离疑惑不已地看向楚千玄。听到“可爱的她”这四个字,他已经想到楚千玄口中的她是谁了,只是他还有些不明白他想要送什么礼物。
“木蜘蛛,送到右相府。”楚千玄说了这么一句,想到风浅休被萧隐救了的事儿,就摇头一叹:自己原本想着英雄救美的,做了这么多功夫,现在倒让人捷足先登了,哎,真可惜!
而事实上是楚千玄本就不打算露面。
叹罢,楚千玄就和着飞离施展轻功折出了承乾宫,向着永福宫而去。
……
由于天气干燥,加上今晚风势的关系,芷柔宫的火势凶猛,使得救火行动进行得维艰。而为了符合形象,奕帝还要表现一下对柔妃他们的关心,耽误了不少时间。于是乎等奕帝匆匆忙忙地回到承乾宫,海公公被解决了,楚千玄也离开了。
他眼睛所及的只是海公公还温热的尸体。
“可恶!怎么死了?”奕帝一开始不敢相信,但后来探了海公公的鼻息,脉搏,体温,确认他真的死绝了,就不到他不信了。
奕帝再详细检查,知道海公公是被人下毒而亡的,怒火立时盈身。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奕帝的拳头不断地捶在桌面上,一下又一下的,砸得桌面都要断裂开来。今晚他损失不少暗星楼的人!就连得力的海公公也失去了!
“风浅休,看来朕还是看轻你了!朕一定不放过你!”奕帝怒声吼道,他将所有的事都推到风浅休身上。
又怒骂了几声,奕帝就挥手让人处理好海公公的尸体。
当然,尸体是暗下处理,让人以为海公公是突然发病,意外身亡。
眼见承乾宫被整理干净,奕帝招过一旁的李公公,让他磨墨。
李公公年纪比海公公轻一点,五十岁上下,人长得也比海公公瘦削,一双眼眸却是精光闪闪。和海公公一样,李公公也是奕帝的心腹,他和海公公就像奕帝的左右手。
“是,皇上。”知道奕帝在盛怒中,李公公声音透出一丝小心翼翼。不过他心底却也有一丝庆幸,海公公死了,不就意味着他和楚天域之间的关系会更贴近一点么?如此,他就能更好地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如此想着,李公公眼角含起一丝笑意。
“风浅休,你不想嫁给朕,朕就偏要你嫁!”奕帝咬牙切齿道。
指示着李公公按照他的意思写好圣旨,再盖上玺印,拿圣旨过来一看,奕帝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将下旨让风浅休嫁给他,而是引风浅休进宫,一来是想亲眼看看风浅休,看看她是否真的与锦儿如此相似,二来奕帝可是出了名的帝王中的君子,一个君子怎么会做出强迫别人嫁给他之事?但现在,他也顾不了这么多。
风浅休,是你逼我的!奕帝眼眸中闪过阴狠冰寒,转而抬眼看了看天色,知道差不多要准备早朝了,连忙招过李公公侍奉他更衣。
一出承乾宫,奕帝就见众人宫女太监分列间,皇后侯在那里。
皇后是来探奕帝口风的,毕竟昨晚芷柔宫失火,实在有点蹊跷。虽说意外,但在后宫中又有多少真正意外?既然在后宫中发生,就算真是意外,她借这个机会彰显一下皇后威严也是好的。
一袭橘红色绣九凤凤袍,墨发挽成庄重的飞凤髻,插上金色凤凰镶红宝石点珍珠金步摇,颈间颈上一条华美的金色牡丹珍珠盘螭项圈,皇后站在阳光下,整个人被渡上浅浅金光,华贵巍然,中宫威仪展露无遗。
一见奕帝出来,皇后神色淡淡地行了个礼:“皇上,等一会上完早朝,陪本宫去芷柔宫探望一下柔妃妹妹,可好?”
“等一会上完早朝”,听到这六个字,奕帝眼中划过一道暗沉。近些年,他都以身体不适为由,一上朝就差不多只说一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就可离开。如此,上朝自然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但这又岂非他自愿?前些年,他为免别人看出破绽,知道他不是真正的奕帝,就以告病为由,躲避起来,将宫中和奕帝相熟之人一一拔除。却不想皇后和他大哥左相居然趁机夺权,夺权之后更是强迫他继续休养,一直休养到现在。现在连奏折都要经过左相的手才到他这里!
想到这,奕帝心间滑过愤恨,随即化成一道坚决:等他准备周全,皇后和大皇子两边争得差不多,他就坐收渔人之利,夺下属于他的实权,让皇后和她的娘家付出代价,真正地将他们踩在脚下!
暗芒自眼中一闪而逝,奕帝轻柔开口:“难得皇后如此有心,朕自是相陪。”脸上也是一贯的温和笑意,令人看不出半分破绽。
“多谢皇上体恤。”皇后也是回以一笑,只不过笑容中有着隐藏不住的自傲。奕帝对她的话不能反驳。
皇后和着奕帝一起上了御撵,一直向着上朝的金銮殿而去。
在奕帝和皇后的来程,金銮殿中已然站满文武百官。
大殿中一片喧嚣,原是文武百官趁着皇上未来的空挡聊着天。其中他们之中说得最多的莫过于昨晚芷柔宫的失火。不过这事也只是小说几句,大家心下也并不多当大事。柔妃虽然得宠,但她没有什么娘家,更别提什么大势力作为后盾,对朝中局势没有什么影响。更重要的是,就连皇上本身也没有多少话事权,他宠爱的妃子,自然也不用过多地理会。
只不过大殿上,有几个人倒是不甚掺和在这些谈论中。
对周围的说话声仿若未闻,风清凡小小地抹了抹额上因紧张而渗出的薄汗,一手紧紧地握住官服宽大的衣袖,不让里面的东西掉出来。由于风清凡官居丞相,自然是站在靠前位置,整个大殿只有数名王爷立在他面前。
风清凡本身在朝中没有与多少人有来往,加上他只有虚名没有实权,也就没有人去结交他,他的举动自然不被后面议论的同僚留意。
而前面站着的楚千悦,楚千风、楚千恒等人,因为比较早到,也没有回头看,如此,也就觉察不出他的异样。
这般等了半晌,伴着太监的一声唱喏:“皇上驾到!”一袭明黄身影在李公公的陪同下,从内殿转了出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立时行礼。
奕帝步步走向龙椅,目光一一扫过在场跪着的百官,唇角微点笑意,只有现在,他才觉得他是一个真正的皇帝,万人之上!
只不过,目光在转到分列左右的两人身上时,微微一沉。
左边站着的是左相张晋,就因为皇后一句“本宫的大哥腿脚不好,不适宜跪”,自己就不得不免了这位国舅大人的跪礼!
而右边的是楚千风,一身白色滚银边,绣银龙朝服,风姿卓卓,俊美无双,一国战神,天翎国的江山都靠他保卫,这跪似乎连他这个皇上都有点当之不起了!“免跪礼”已经是给他的赏赐,下一次立功又能赏赐他什么?
想到这,奕帝眼中的幽暗更甚。
风清凡跪在殿中,见奕帝久久不叫众人起身,心下焦虑不已,可他又不敢擅自起身,更不敢发言。不说他,就是百官中站着的两位也只能等奕帝叫“平身”之后,才敢说话,不然就是公然藐视皇威,那可是足以砍头的大罪!
走到龙椅前,奕帝虚手一抬:“众卿平身!”
一听这话,早就等待良久的风清凡立时地大声叫道:“皇上,臣有事启奏!”同时脚横跨一步,从官员队列中站了出来,几乎和奕帝的话语落地的时间分毫不差!
“皇上!”风清凡将袖中物事一呈,紧接着道:“臣恳请皇上遵守承诺,赐给臣七女风浅休一个‘嫁娶自由’!”
众人定睛一看,才发现风清凡手上拿着的是一卷明黄色的卷轴,那是——圣旨!?
站在殿堂前面的是几位皇子,看到圣旨,几名皇子的反应多为惊讶,不过有一些却是不同。
楚千风从上朝开始就眉心紧蹙起来,脸色有点泛白,似乎在强忍着什么痛苦。
楚千悦的眼神幽深似海。
大皇子楚千恒看了看楚千风,又看看楚千悦,他似乎在看各人的反应。
二皇子楚千方则是唇角勾起嘲讽,一袭圣旨居然被他用来换一个所谓的婚姻自由!
在场百官,只有极少数人知道风清凡有圣旨之事,现在一下子知道了,脸上惊讶闪过过后就是嘲笑。嘲笑风清凡居然用这么宝贵的圣旨来换一个“嫁娶自由”,那个对象还是出了名的傻帽风浅休,看来风浅休的傻气遗传谁,还真真的一目了然了!
奕帝一听这话,反应过来,心间顿时怒火升腾,圣旨并非他给的,而是之前真正的奕帝给的,居然现在被他风清凡用来断绝他娶风浅休之事,可恶,实在可恶!
看向一旁李公公手中呈着的,还来不及宣读的圣旨,奕帝心底大叹棋差一着的同时,更是填满不甘、愤恨、懊恼。
衣袖下的拳头握了握,奕帝忍住情绪,温和地开口:“风爱卿,这圣旨可是念你救命之恩给的,机会只有一次,你可真要想好了。”眼神中却藏不住有些怒意泄出来。
不过,在此时此刻都没有让人怀疑什么,文武百官只认为奕帝这样是因为他在为风清凡用他给的至高无上的圣旨提这么小小的要求而生气。杀鸡用自己的牛刀,是人都会生气。
风清凡却是对奕帝眼中的怒气视而不见,或者说看到他这样子更加坚定了他想用圣旨都为风浅休觅一个“嫁娶自由”的信念。
“臣已经考虑周全,望皇上成全!”说着,风清凡重重地跪了下来。
衣袖下的手紧紧一握,知道事情不可挽回,奕帝忍下怒气和不甘,眸光闪了闪,忽然想到一个主意。
“好,既然爱卿如此坚持,朕自然不好说些什么。但……”奕帝唇角的弧度加深,一时间有些诡邪之色浮现:“琼华宴将近,爱卿的七女也到了婚配年龄,虽说要‘嫁娶自由’,但朕确实欣赏休儿,可不先让休儿在琼华宴上挑选一二,如果朕的这么多儿子中,休儿都看不上眼的话,朕自然不会勉强。”
听到奕帝这话,在场文武百官禁不住地眼神一滞,奕帝说得很明显,要风浅休先在众多皇子王爷中挑选,不满意的话,再去什么“嫁娶自由”,虽然这样的确不违背“嫁娶自由”四个字,但天翎国又有谁敢对皇子王爷不满意?
“皇上,这……”风清凡想不到奕帝会这么说,一下子也不知道如何辩驳。
“难不成,爱卿觉得和朕做亲家委屈了?”奕帝脸上笑意一敛,神色黑沉了下来。
“臣不敢!”风清凡只好这般说道。
“对了,原本朕是打算给琼华宴上夺魁的女子一个选夫的权利,可以选天翎国任一男子为夫,如果选到朕的儿子,朕还打算降旨赐婚,让她作为正妃。但现在,哎……”奕帝叹了一口气道:“既然风爱卿的七女已经讨去了此等权利,加上她也在参加琼华宴名单中,自然这奖品不好重复,现在众爱卿帮朕想想还有什么好的奖励吧!”
奕帝的声音很淡,但砸在在场文武百官中就如同惊雷。正妃,王爷皇子的正妃意味着什么?先不说俊美非凡的悦王和靖王等等,就是二皇子和大皇子这两位有机会当将来储君的,正妃那可是意味着以后的一国之母!还有战神风王,天翎国四成兵力在手,嫁给他,那是何等荣耀!
刚才他们居然还说风清凡笨来着,原来他藏得这么深,一道圣旨,说得好听是“嫁娶自由”实际上却是窥视着各位王爷皇子的正妃之位!
其余百官惊叹之下唏嘘不已还好,没有多大的恶意,但殿内自家女儿有望夺魁的几名大臣眼中已经透出愤恨之色。
其中当属京城有名的三大美人的父亲们怒色更甚!
京城的三大美人,说是美人,可不仅仅只是美貌过人,她们琴棋书画,治国之道,甚至骑术兵法都是有所涉及,算得上才貌双全,文武兼修。
而琼华宴虽然叫“宴”但却不仅仅是一场宴会,可以说是一场大会,聚会。各位有幸参加琼华宴的女子,聚于一处,在为期一个月中经过各种比试,层层筛选,最后剩下的才能参加最后的一场晚宴。各种比试自然包括文武等各个方面。
原本他们就对自家的女儿抱有极大的希望,打算让他们的女儿凭这琼华宴,展示魅力,夺下各位王爷皇子的心,却不想原先奕帝居然的奖品就是给夺魁女子一个选夫的机会,这实在是再好不过了。但、但……现在居然杀出个程咬金,在琼华宴没有开始之前就将这权利夺去,这叫他们如何能甘心!
一时间殿内气氛陷入诡异。
看到在场众多大臣脸上的愤恨神色,奕帝十分的满意:好!很好!你风浅休想要嫁娶自由,是吧?那先尝尝众矢之的的味道!先不说这些在场的官员,就是参加琼华宴的官家千金也不下百人,到时你和她们聚在一起,被上百人群起攻之,不知道你的银针,你的毒药制得了多少个人?不得不说,朕很期待!
在百官小声议论的同时,楚千风、楚千悦、楚千恒几位皇子王爷眼中则是光影浮动,有着各种复杂之色升腾,各有心思,一时间不知道他们究竟在想些什么。
……
右相府。
目送月缺离开,风浅休长长地吁一口气,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了下来,整个人感觉轻松了不少。困意袭来,打了个哈欠,风浅休又继续回床睡觉。
睡得天色大亮,晨光如丝绸一般顺着窗子滑进房间,柔和一片,风浅休忽觉脸上有些微痒,眨了眨羽睫,模模糊糊中,一看,一只有着肉团的小爪子横在眼前,微微发怔,待听到小小的“咕咕咕”声传来,觉得胸前有些沉,拧头看去,就对上一双明净雪亮的眼眸,在雪白的毛映衬下,分外的黑亮动人。原来是小灵貂。
睡意没有了,也兴起点逗弄小灵貂的心思,风浅休坐起身,让小灵貂胖乎乎的身子顺着滑落,直至滑到大腿上,惹得小灵貂不满地叫了一声,圆溜溜的眼睛就这么盯着风浅休。
这小猪猪是在瞪她么?风浅休顿觉好笑,连忙伸手揉搓它的小耳朵:“小猪猪,今天怎么这般早?”这小东西比她还懒,平时不是睡得日上三竿才不起来的么?而且吃饱又继续睡的。
抬起小爪子,小雪貂往它自己的笼子处指了指,眼眸咕噜噜地转动。
顺着看去,简单扫一眼,风浅休发现什么都没有,笼子还是笼子,里面的小吊床,小水盘什么的依旧完好存在。
“小猪猪,那有什么?”
小爪子挥挥,又挥挥,小灵貂似乎在比划着什么,看了一下看不懂,风浅休抱它起来,直接下了床,向笼子方向走去。
小灵貂的笼子很大,里面有着小吊床,小水盘,各种小玩意。一般情况下,小灵貂看到风浅休和小喜忙都会自己很乖地呆在里面,在风浅休睡着时,更不会轻易打搅。小灵貂会这样,都是风浅休一路精心调教而得来的。小灵貂浑身都是毒,出去吓到人,弄伤别人就不好了。
笼子是镀金的,放在窗台下,沐着晨光,极之光亮闪闪,炫目逼人。
小灵貂被风浅休抱着,整个脑袋窝在她的怀里,一只小爪子捂住眼睛,另一小爪子在外挥动,小身子还微微地抖动着,似乎害怕些什么。
嗯?小猪猪都会害怕?这真是稀奇了!风浅休唇角笑意不减,不过眼中倒透出些许慎重。
一步一步,轻轻地靠近,风浅休绕着笼子,脚步一转间,终于看到小灵貂指的东西了。
那是一只蜘蛛,蜘蛛很小,还没有食指指头大,全身是木茶色,仔细看,还会发现上面有一丝一丝类似木纹的花纹。它正舒舒服服地躺在小灵貂的吊床上。
“是木蜘蛛啊!”风浅休一下子就指出蜘蛛的品种了,只因这木蜘蛛她再熟悉不过了,制作“木僵”这毒就要用到木蜘蛛,而且必不可少!
难怪小灵貂怕它,虽然凭小灵貂的爪子,一拍它就死,但拍死它之后,沾上它的体液,就是百毒不侵的小灵貂也难免会身体发僵,虽然慢慢会好过来,但那么一会儿还是不好受。
再挪过去,风浅休发现木蜘蛛的数量有三只。
木蜘蛛根本不可能在京城附近生长,由此可知,这木蜘蛛定不是自己爬进来,而是被人放进来的。
“小喜儿,来抓药了!”风浅休朝外喊了一声,一只木蜘蛛买的话需要百两,现在有三只“主动”送上门,她不收下岂不吃亏?
而这三只木蜘蛛会是谁“送”的呢?
是那个假奕帝,他解出了她的“木僵”之毒?知道里面需要木蜘蛛?他昨晚不是忙着芷柔宫的事么?如果短短时间内就解出“木僵”而且还知道有什么成分,连她也不由得佩服他!
假奕帝解出之后,送木蜘蛛来是向她示威吗?凭他的性格,也有可能!只是,他真的有这个实力?
虽然有点疑虑,但却也不是解说不通,风浅休也不再多想了。
“抓药?抓什么药啊?小姐?”小喜听到叫声,一下子推门进来。
“抓木蜘蛛,三只够我们制好几瓶‘木僵’了,不要浪费。”风浅休指了指小灵貂的笼子。
“哦哦,好的,小姐!”小喜转身去自己的房间拿特殊制作的手套过来,然后动作非常干净利落地将木蜘蛛一只一只地抓进一个小瓶子,继而将瓶子严严实实地盖好。
“小姐,这木蜘蛛谁弄来的啊?”做完这些,小喜才问道。
“或许是讨厌的人。”风浅休说道。她不是十分肯定送的人是奕帝。
“啊?讨厌的人?谁啊?”小喜疑惑问道。
风浅休想了想,就将昨晚发生的事简单地给小喜说了说。
小喜一听完,顿时大喝一声:“岂有此理,居然敢打我家小姐的主意!看我不毒死他……”继而碎碎地念叨起来。
念归念,小喜倒不确实地想着去用毒药教训假奕帝,毕竟在没有知道真正奕帝下落之前,不能轻举妄动。再加上听风浅休解说,她也知道假奕帝是个十分偏激的人,如若真彻底激怒了他,他和真奕帝同归于尽都有可能!还有就是奕帝身边守卫无数,昨晚的事定然让他更为警觉,再加上他本身又是不怕毒的,用毒实在没有怎么作用。所以有些事只能从长计议。
这般念叨地发泄了一番,小喜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勉强压下心头怒火,然后一拍脑袋,猛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小姐,昨晚在你睡下不多久,你爹来看过你,不过看几眼就走了,没有找我问什么。”这事,是她昨晚顺着打开的窗子看到的,当时觉得没有什么大事儿,又见风浅休累,自然不好打搅,而留在今早又忘记了,但听风浅休说了昨晚的一番遭遇,现在想想,似乎觉得那时的风清凡有些异样。
“我爹来找过我?”风浅休一听,心下微微一沉。
“小喜帮我梳洗一下。”风浅休将小灵貂往笼子中一放,就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哦,好的,小姐。”小喜口中答应,手下也不迟疑。
简单梳洗一番,风浅休就和着小喜找到府中管家陈伯,问道:“陈伯,今天我爹去上朝,你有没有觉得他脸色有什么不妥?”每次风清凡去上朝,陈伯都会迎送,所以她想问问他,确认一下。
“不妥?”陈伯闻言,皱眉想了想说道:“好像今朝老爷去上朝时,挺紧张的,而且衣袖中似乎还藏着什么……”
“什么形状的?”几乎想到是什么了,但风浅休还是想再确定地问道:“是不是有点长,有点细,有点像画卷之类?”
“对,对对对,就是那样的!当时老奴还好奇来着,所以看多了两眼。”陈伯回道。
“小姐,这有什么事吗?”陈伯见风浅休皱眉,不由关心问道。
“没有,没什么。如果爹回来,劳烦陈伯你派人通知我一下。”丢下这句,在陈伯答应声中,风浅休笑着别过他。
伴着风浅休走回院子,小喜看到风浅休一脸深思的表情,自己低头想了想道:“小姐,现在老爷应该知道你和悦王没有什么,想必他不会用圣旨去请婚。如果老爷用圣旨为你许一个‘嫁娶自由’,其实于你而言也是好事。虽然你想着要将圣旨留在最紧急的时候用,但……”
“那个假奕帝可不是这么轻易就答应。”这么说着,思量妥当的风浅休眉心一舒,又恢复平时淡定从容的神情:“不过他也掀不出什么大风浪,不过就是‘众矢之的’四个字!”
“众矢之的……”小喜低头琢磨。
“小喜儿,你觉得摆脱众矢之的,有什么方法?”风浅休笑问。
“转移目标!”小喜立时回道。
“还有呢?”风浅休又问。
小喜摇了摇头。
风浅休却是只笑不语了。如若她没猜错的话,假奕帝定利用琼华宴做文章,现在一时之间找不到目标转移的对象,如此只有两种方法可以应对,一是将所有箭毁掉;二是让人射箭自相残杀,自己来个隔岸观火;三是成为真正的“众矢之的”,让人恨得牙痒痒,但却有箭难发!
只是现在不知道是爹先说,还是萧隐先提?
如果是爹的话,那么萧隐……风浅休想着,眉心微微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