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的光影映照在两个人的脸上,锦被覆盖下,是一双交缠的肢体,越天涯先醒了过来,披了中衣起身下榻,奈何刚一动作,原来枕着他肩头的卓巾帼,却因为忽然失去了依靠,反射性的出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你要去哪里?”她的意识还不是很清楚,因为是刚睡醒,少了平日的凌厉,多了些娇柔,双眼迷蒙,越天涯将锦被为她拉好,“饿吗?”
卓巾帼似乎是没听懂他说了什么,细长的眉毛蹙了蹙,有些可爱的意味,然后掀开被子,“不要。”
越天涯笑了起来,“你这个样子,若是让旁人看到了,定然是不会信你是卓巾帼将军的。”她的眼睛稍微有些红肿,红唇微掀,红白相间的中衣视觉效果十分强烈。
她咕哝道:“反正你不是也讨厌卓巾帼的厉害,我也不喜欢那个位子。”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直接的说出自己的心思,越天涯心中微动,弧度优美的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卓卓……”
他轻轻的叹息,“昨天……你怎么忽然来了?”
听他这么说,卓巾帼忽然觉得有些不妙,她钻了出来,爬进了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长发披散,贴在他胸前,“你现在是要说话不算数吗?你可别忘记了,昨天我说过,你要是敢骗我,我就阉了你。”
“傅前辈,怎么说都是你母亲……”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反而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怀中的卓巾帼稍微僵了一下,没有反驳,指尖轻轻的点着他的肩背,越天涯叹息一声,伸手揽住她,接着道:“我留给你的手札,你有看吗?”
手札?
卓巾帼愣了一下,似乎在走的时候看到秦佑要给她什么东西。
“当时走的着急,秦佑没来得及给我。”她如是回答,越天涯了然一笑,“你怎么知道在秦佑那里,你又在急什么?”
“我急……”我急着想知道你怎么了。
她忽然抬头,后半句话说不出来,这个臭男人!总是知道怎么说话能激怒她,未经思考,话便出了口,“你怎么跟秦窝囊一样!老是说这种让人讨厌的话。”
越天涯顿住,揽住她的手更紧了,紧的让卓巾帼稍稍诧异,“你怎么了?”她从怀中抬头,看着他不太自然的脸色,皱起了眉毛:“干嘛不说话?”
“你和秦大人……”越天涯深吸了口气,想着怎样措辞才合适,半晌,等的卓巾帼开始不耐烦要爬起来的时候,他一把将她按在了自己胸前:“算了,没事。”
卓巾帼一直绷着神经等着,结果是这么一句话,哪里肯依?立刻就着嘴边,狠狠在他下巴上一咬,也不怕留下痕迹,“你又来了。”总是这个样子,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对她坦诚?
越天涯俊脸微红,同时也十分无奈,这样咬下去,等会怎么见得了人?而且,又让他这个大男人如何开口……
吃醋!这样的事情……
“你不说的话……”巾帼贴在他胸前,口气竟然稍微有些哀怨,越天涯有些为难,隔了一会儿,只听卓巾帼又道:“我回京去和他成亲。”
……
一句话,震的越天涯僵住了,不过片刻就反应过来,他是何等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她这样的小把戏?不过乍然听说她想嫁给别人,也让他委实不舒服了一阵子。
“你想嫁给他?那也好,别人也想嫁给我,我们可以一起办婚礼。”他淡淡道,大手拍抚着她的后背,果然发现手下的人僵住了。
“你果然,和那个什么恬儿有关系。”豁然推开他,她退开几步远处,坐在床上瞪他。胡闹了一晚上,她竟然忘记昨天她进门的时候,他就跟那个女人搂搂抱抱的,还不知道有什么呢,而且那个女人也是穿红色衣服,她见过的几次都是,想到这里,面色更是难看惨白。
她那个心思,越天涯又怎么会不知道,只得再次仰天叹息一声,起身走到了衣柜前,其实这个卧室和医馆的卧室是一样的,卓巾帼昨日心思不在这里,没有注意,此时才发现这个问题,见他只顾去开衣柜,一点都不解释,心凉了半截。
越天涯打开衣柜,取出淮杏准备的衣服,一整套一整套的红衣,春夏秋冬的都有,随便拿了一件,走到床边,“这件衣服可喜欢?”
卓巾帼看了那衣服一眼,又去看越天涯,脸色越来越白,想要冲他喊叫,但是想到自己昨日竟然将他气的旧伤复发,他喷出血迹的画面再次闪过眼前,立刻宁心静气,“你和姓叶的什么关系?”
“世家交情,我与她,没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你还抱!叫的那么亲热是要做什么?你从来都没那样叫过我!”
越天涯闻言语塞,璀璨的长眸中的笑意和爱恋越发浓烈惑人,他坐在床边,掠了掠她的发丝,才开口:“别闹,叫她恬儿,只是从小到大的称呼,没什么特别的意味。”他本来是在解释,哪知这话出口之后卓巾帼的反应更为剧烈了。
“哦,怪不得可以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原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梅竹马,听听她喊你什么?铭哥哥!?我第二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是故意去挨打的是不是?!原来是这样,搞了半天我一直在自作多情?”她瞪着他,一字字的道,松口的襟口甚至可以看到昨夜欢爱痕迹,口气却是兴师问罪。
“不要这样,她是大哥喜欢的人,与我没有关系。”
他的话方一出口,卓巾帼还要继续说下去的话便被阻住,这个话的意思是什么?
“她喜欢你大哥?”卓巾帼愕然。
“我大哥喜欢她。”
所以,是越寒铮喜欢她,但是还是没有说明白这事儿到底和越天涯是什么关系?“那你怎么和她抱在一起?”她是一定要知道这件事情的,也绝对不会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不管是身还是心。
“这事儿,也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两年,正好是越寒铮出家的年数,越天涯微微垂了眼帘,遮住了眸中的色彩,卓巾帼看着他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些不舒服,想要开口,但是又怕打扰他说故事,便捏住他的手臂,轻轻摇了摇。
越天涯轻轻的拍上她的手,为她这样直接的关心暖了心扉,明明介意的要命,却这样……
他伸手,她靠在他胸前。
“我不是一般女子,不会和人分男人。”卓巾帼先将丑话说在了前头,说完之后感觉自己有些莫名其妙,无语的蹭了蹭他的颈子。
越天涯望着身侧的红衣,定了定神,才回道:“我也不是一般的男人,不喜欢齐人之福。”母亲便吃了这样的亏,他又如何会犯同样的错误?
“大哥……是很喜欢她的,那时候家里尚且未曾提过你与大哥的婚约……”
卓巾帼哼了哼,哪里会不知道他们家里人会想些什么,只怕是根本在等他们家败落或者等哪天她战死沙场,便不用履行婚约了。
她虽然没有说话,越天涯也已经了解那一声哼的意思:“你想的也许没错,不过也可能是因为越王不想和朝廷牵扯太多关系,因此故意拖着不放,大哥和叶姑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大哥诗画绝伦,是当世的才子,三岁会背诗,五岁便会写诗,且过目不忘,相貌儒雅……”
“我又不是来听你说他长的有多好看,快点说重点!”
越天涯轻咳一声,接着道:“在江南,有越寒铮出面的地方,总是难免引起众家闺中女子翘首以盼,越王对他甚为宠溺,至于叶家姑娘,其实是越王妃的外甥女,也就是大哥的表妹,大哥喜爱她多年,最喜欢她那份洒脱和直爽,两年前,在纪阳,我们三人一起偕同而去,撞见了一位红袍女将军……”
“她有着火一样的热情和英气十足的眉眼,高坐在马上,挥着马鞭的姿势十分矫健,一点都不会显得粗俗,骑术也十分了得,我们三人不由来了兴致,一直看着她带了大队人马而去,都久久不能回神,原来,女子也是能这般潇洒英气的……”
卓巾帼的脸色忽然有些不自然。
“大哥看着绝尘而去的一队人,不由有些感慨,即兴吟了一句诗,‘红颜孤煞倾天下,英姿飒飒显莲华。’”越天涯忽然低头笑了笑,心知她已经知道了什么,不过依旧继续下去。
“大哥的口气异常赞叹,我便不由接了两句,‘剑冲九霄鸳鸯杀,巾帼奇葩江山卦’,叶家姑娘看我们这般,也没说什么,从那日回了越州,便整日里的红衣,倒是真有几分英气,这事儿本来过了也便过了,直到有一天,叶姑娘到王府钟来,没有去找大哥,却来到了我这院中,那时候,我正在练剑……”
话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住不说了。
怀中的卓巾帼心思早不在这故事之上,也已经将他的故事猜了个七七八八,试探着开口:“她看上你了?”
越天涯挑眉,没回答,不过看那表情,分明便是了,卓巾帼怯了一声,淡淡道:“她到是有眼光。”
越天涯不由又是一阵无奈,“说什么眼光不眼光的,大哥知道了这事儿,一时经不住打击,便出家为僧了,从此越王也十分不待见叶家姑娘……”
“那这个越寒铮未免太脆弱了些,不过是个女人,至于这般玩物丧志吗?”对于因为一个女人便要出家的男人,卓巾帼十分不能理解。
“还有一些别的原因——”他还要继续解释,卓巾帼却忽然打断:“好了好了,我对他不感兴趣,他的事情与我无关,时辰不早了,我饿了。”
越天涯一笑,“我也饿了。”话落,倾身吻住了她的唇瓣。
卓巾帼落入旖旎包围的那一瞬间,忽然觉得自己何其有幸,原来,他两年前在纪阳就见过她,原来,那个女人的红衣,和她的红衣不一样,原来……
他很早就注意她,喜欢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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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一直有人在看,从来少留言,我以为已经没人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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