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代为通传,京城卓家次女,卓巾帼拜谒越州长天王爷。”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老仆僵了僵,一口气有吸没有出,哈欠就硬生生的被吓断了,他僵硬的转头,卓巾帼,也就是傅卓卓,此时正站在府邸门前,六月抱着礼盒站在她身后。
……
京城,卓家。
不管是哪个词语,都切切实实的传递着一个讯息——不速之客。至少,老仆人是这么觉得。
老仆人慢半拍的回神,一双昏黄的眼珠子瞪着卓卓主仆,半晌,忽然惊跳起来,以火烧屁股的速度冲回了府里,完全没了方才的慵懒劳累。
巾帼玩味的挑了挑眉,看来,这件事情似乎和她想的不一样?六月也是一脸纳闷的看着空空如也的门框,完全反应不过来,这唱的是哪一出。主仆二人就站在大门口,巾帼第一次十分有耐心的等待,没有不耐烦,更没有迫不及待的冲进越王府,至于六月,看主子若无其事,也不好说什么。
半柱香的时间,不长,却也绝对不算短,大敞的红漆大门内,冲出了两队家仆,后面拉拉洒洒的跟了一堆男男女女,为首的两名家仆抬着红地毯放在门栏前,四只手一推,地毯扑啦啦的滚到了巾帼脚边,一个老者在一名中年美妇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的抢出门栏,发冠甚至未曾戴好,就直接跪伏在地。
“老臣越长天参见王爷,下臣迎接来迟,王爷赎罪。”要知越州长天王爵,也是世袭,本不该同战王行礼,至少也不是如此跪拜大礼,但卓英姿战功卓绝,以她女子身份,权倾朝野,列土封王,是何等厉害的人物,皇帝御旨,“终生免跪,与朕同襟。”这不就是暗示她有着和皇帝一般大的权利?越王虽远在江南,倒是也对这些事情留了心的。
周围家仆跪了满地,巾帼的眉毛挑的更高了,这些人,似乎认错了人?越王爷这样的登场方式,真是让人映像深刻。
“王爷何必行此大礼?巾帼可担当不起。”巾帼淡淡说道。
“哪里哪里,王爷远道而来,下臣……”跪伏的越王直了直身子,想要告诉战王殿下,他已略备薄酒,为战王殿下接风洗尘。
只是,巾帼?他似乎没有老到耳背?老王爷疑惑,战王殿下该是叫卓英姿啊,巾帼……这个名字很耳熟,他绞尽脑汁,巾帼巾帼……
啊!他想起来,巾帼不就是……不就是——
老王爷豁的双目圆瞪,先抬头看了一眼老仆人,又转头去看巾帼,一脸见鬼的表情,起也不是,跪更不是,僵在当场。
巾帼好笑的走上前来,右手托扶着越王的手臂,将他搀了起来,“王爷认错人了。”她淡定的指出这点,越王一张老脸瞬间青红交错,丢脸丢到后辈这里,居然还……还是在卓巾帼面前,不但晚节不保,甚至……
越王艰难的干咳两声,“卓将军有礼了,是下人疏忽,本王以为来的是令姐,因此耽误了些时候准备迎接事宜,还望卓将军莫怪。”他单手负后,退了一步,昂首挺胸,重拾王爷威严。
跪的最近的老仆人到现在才搞懂他弄错了人,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哎,看来他真的是老了,不但容易困累,甚至眼睛耳朵都出了问题,还是早早告老回家吧,免得闹出更丢人的笑话来……
巾帼轻笑一声,“王爷礼多人不怪,巾帼不会介意。”
越王尴尬的清了清喉咙,向身后一众家眷挥手,“还不快上来见过卓将军?”什么礼多人不怪,分明是在笑话他。
一群男男女女过来行了礼,越王将巾帼请到了正厅,六月将礼物递给管家,站回到巾帼身后,两名青衣小婢上了茶,站在厅内。
“卓将军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只是不知卓将军来到寒舍,所为何事?”越王端起茶杯,细细抿着,头冠也被王妃给扶正了,虽已过不惑之年,却依然风度翩翩,只是偏文弱一些。
“巾帼此次来越州,是为了同越王世子越寒铮的婚事。”巾帼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噗——”
巾帼的话刚落,越王没喝下去的茶水就喷了出来,“咳咳咳……卓将军……是为了婚、婚事?”一旁的丫鬟赶紧送上了手帕,越王接了过来,抹着嘴角的茶渍,手却在细不可查的颤抖。
只是提一下,反应这么大?难道他们家就这么排斥她嫁进来?卓卓蹙眉,“不知世子可在,巾帼想见见他。”她本是飒爽女子,对于男女之防也不甚在意,要见越寒铮倒是事实,只是,若不是为了顾全越家的颜面,只怕进门就要说退婚的事了。
“你……你还要见……见他?!”越王抬手指着巾帼,手指颤啊颤的抖个不停。
巾帼接道:“自然是要见的。”见了才好说退婚的事情。
“卓将军……”静默了半刻,越王站起身来,思考如何开口,“寒铮……寒铮他……”他停了半晌,浓眉紧锁,有些难以启齿。
他这样的反应让巾帼更为好奇,这是什么意思?见都不想见她?“请王爷不要多虑,巾帼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见见世子,有些话要与他说。”
“卓将军,本来老夫该早些上京禀报战王,只是……哎。”越王深深叹了一口气,罢了,该来的总会来的,“你跟我来吧。”
说完,拂袖屏退左右下人,率先走了出去,巾帼站起身来,也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