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卓看了看这阵势,怎么都不像是“有些话要说”的样子,她扫了一眼越天涯,以眼神询问他,“这是来请你的?”
越天涯转过身去,一艘精致典雅的画舫靠在大船一旁,一个白衣劲装的丫鬟站在船头上,冷艳俏丽。
“在下便是越天涯。”越天涯作了个揖,礼貌询问。
“我家主子请越公子过船一叙。”白衣丫鬟目不斜视,仿佛卓卓只是空气一样。
卓卓闲闲的看了看情势,往后站了站,靠上桅杆。
舱门开,淮杏踉跄的奔了出来,看到这阵势有些惊惧,不过瘦小的身子立刻跳到越天涯面前,双手平伸。
“你们是什么人,找我家公子什么事儿?”
卓卓此时倒更想填填自己的五脏庙,她进了舱房,船舱内布置的十分有书香气质,小几上摆着文房四宝,正中雕花檀木桌上,有几碟精致的小点和稀粥。
“我家主子多日寻访,终于探的公子行踪,还望公子赏脸,上船叙话。”丫鬟语气恭敬,但却明显不接受拒绝。
淮杏气急败坏,“你们这群人,拦了我家公子的船还这么嚣张,哪有这么请人的?”
卓卓尝了一块芙蓉糕,香甜可口,点头,说的对,哪有这么请人的。
白衣丫鬟显然是不理会他的,直直望着越天涯,做了个请的手势。
“敢问姑娘家的主子是哪位?”越天涯礼貌的笑,问的清清淡淡。
卓卓端起稀粥,细细尝了尝,滑而不腻,十分爽口。
“我家主子,乃是江湖第一侠女,鸳无对,鸳姑娘。”
“噗!”刚入口没来得及下咽的一口稀粥喷了出来,卓卓呛得咳了两声。
鸳无对?天下第一侠女?是天下第一荡妇吧?
“你们……”淮杏的话说不出口了,卓卓几乎可以想象那张黑了半边的小脸。
鸳无对,江湖妖女血鸳鸯的二弟子,生的娇艳无双,一双媚眼勾魂摄魄,身段妖娆入骨,行为举止放浪形骸,不知毁了多少江湖俊杰的声名,此时会在这里,只怕是看上那书呆子了。
卓卓擦擦嘴角,听到下仓有急促的脚步上传来,嗒嗒嗒的爬上了甲板。
“大胆,你们这群下贱女子,你们可知我家公子是——”粗哑的声音没说完,大概是被越天涯阻止了。
不过卓卓却勾起了些许好奇心,是什么?看越天涯的样子分明是个读书人,但能被鸳无对觊觎的人,只怕也不是一般人吧。
“大胆!”
“放肆!”
接着是一阵刀剑出鞘的声音。
卓卓端了一碟玉米糯,靠在窗边,她本也是出自江湖,奈何军旅生涯多年,有些生疏,此时对于鸳无对,却起了些许好奇心。
越天涯没有说话,只是这么静静的站在船头,等着。
画舫帘幕掀开,四名绯衣清秀的少年抬着一只精致奢靡的香妃榻走了出来,榻上斜斜依着一个媚眼如丝,只着纱衣的女子,粉色的薄唇轻掀。
“越公子。”她轻轻的唤了一声,销魂蚀骨,也不过如此。
“越某在。”越天涯依旧应的淡定,俊逸的面上挂着尔雅的笑容,深邃的眸子如古井无波,像是仙山蓬客间的习习清风,又像是夏日莲池中的荷叶田田,清且淡。
“越公子海涵,本座的下人不懂规矩,让越公子受惊了。”她媚眼含笑的说完这句,眼波流转,淡淡的扫了一眼立在船头的白衣丫鬟,“还不将刀剑收起来,同越公子道歉?是要将本座的人丢个干净吗?”
白衣丫鬟簌的收剑回鞘,本来就雪白的俏脸更白了,立刻冲着越天涯的方向跪了下来,“白笛死罪,冒犯了越公子,请越公子海涵。”
越天涯淡淡的笑了,“白姑娘何罪之有?是在下家奴言语粗鄙,白姑娘请起。”说完,远远抬了抬手。
跪在地上的白笛丝毫没动,身子隐隐颤抖起来,等了半晌,鸳无对娇媚的眉眼扫了越天涯一眼,才道:“还跪着干嘛,是要越公子去扶你,还是要本座去扶你?”
此时,白笛才松了口气,她脚步有些踉跄的站起身了,退后了些许。
卓卓觉得自己可能眼花了,不然,她怎么会看到白笛眼中过于平静的神色?她不是被吓得心惊胆寒?
鸳无对袍袖轻舞,站起身来,一双雪足珠圆玉润,踩在白毯上,竟然是没穿鞋的,她挂着笑痕,歪着头凝视越天涯,发髻上的鸳鸯簪子挥舞流光。
二人对视半晌,在卓卓将玉米糯吃完了,又去换了一碟一口酥的时候,鸳无双忽然轻笑出声。
“越公子当真如传言所说,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她捏着袖子,半掩面,更显怡人芳华。
“鸳姑娘也正如传言所说,娇媚无双。”越天涯答的诚实。
“哦?”
卓卓一口口咬着点心,她自小是见惯了美人的,娘亲与小妹都是世间少有的角色,可也是第一次见这样勾魂摄魄的性感尤物,不过,对于这个女子,她不讨厌,但也不喜欢。
越天涯的直言,似乎很对鸳无对的胃口,“既然如此,那就请越公子上船吧。”
淮杏自然是知道鸳无对是什么人的,卓卓可以看到他瘦小的身子有些颤抖,但他却依然是义无反顾,立刻挡在了越天涯身前。
“你……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护卫的姿态十分明显,鸳无对摇了摇头,抬手掠了掠耳边发丝,笑道:“你这般护住心切,是怕我吃了你家公子么?”
这似真似假的暧昧言辞,当即激的淮杏面红耳赤,不过却不能消减他护主的忠心。
老罗气急,指着鸳无对大骂,“你这个妖女,老罗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你碰公子分毫。”声音倒是铿锵有力,可惜有些喘,只怕是没有保全主子,自己反倒要人来保全了。
这台词,好像是老爷爷保护美孙女不被禽兽恶霸染指时候用的?卓卓蹙眉。
“老人家火气大了些,不过看在越公子的份上,本座只当没听到了。”
她笑笑的说完这句话,侧身躺回榻上,不需刻意,媚骨缠绵,恍若天成。
“越公子,可要上船?”
“不知鸳姑娘约见在下有何贵干?”越天涯波澜不惊,对于这样的性感尤物视若无睹。
卓卓将最后一块一口酥吞下肚,暗忖,这家伙绝对是处变不惊的高手,不过这鸳无对也不是个简单货色,都这么逼着人家了,还泰然自若的说着请。
“对儿仰慕越公子风采,才有了今日。”
对儿?亏她说得出来。
“既然鸳姑娘如此看得起在下,盛情难却,越某自然恭敬不如从命,只是——”越天涯顿了一顿,深邃的眸子望向鸳无对。
“越公子但说无妨。”卓卓倒是没想到他会答应的这么爽快,不然,人家也不会带这一大群人来。
越天涯将焦急的淮杏和气虚的老罗拉在身后,明明是弱不禁风的文弱书生,却又不让人觉得他是强自镇定。
“越某有一位朋友尚在舱内,在下已答应送她去越州,所以小童与老罗怕是不能上船了。”
“对儿请到公子便可,其他人,不过是不相干而已。”
“公子……你怎么可以,你不能跟她们去。”老罗激动的握住越天涯的手臂,倒是淮杏,忽然想到了什么,奔进舱房,将看热闹的卓卓拉拉扯扯,牵到甲板上,瘦小的身板隐隐颤抖着,可说的话却倔强又挑衅。
“傅姑娘是我家公子的未婚妻,你想带我家公子走,先要问过傅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