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颜相信，若不是今晚自己表现出了对独孤石的极大兴趣，那么很有可能，连先前的谈话也不会出现。
汐颜自嘲的笑了笑，若不是这人是楚狂歌，这样不给君王留脸面的臣子，怕是早已成了一抔黄土，坟上的荒草许是都有一人多高了吧。
只是可惜，这个人是楚狂歌，那么，她今日所做的一切，便未必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甚至，有相当大的可能，一点效果也没有。
可汐颜不能不去做。
世上的事情，能够真正做到成竹在胸的，实在是太少太少，但总不能因为害怕失败而不去做，不去想。
点滴细小水珠，日积月累，终有一日，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来日方长，不必太过急躁。
对此，汐颜很有信心。
月明星稀，佳肴一道道上桌，汐颜探索的兴趣，也从楚狂歌的身上，转移到了面前这些好吃的菜肴上。
舞姬曼妙的舞姿逐渐吸引了汐颜的目光，欣赏美，热爱美，委实是每一个的天性。
鼻端，是浓郁的酒香，口中，是美味的菜香。
对于独孤寒的态度，汐颜并不感到意外，因为楚狂歌给出的理由不仅合情合理，甚至还很诱人。
可以想见，独孤寒对修行之事，抱有了多大的希望，同样的，楚狂歌在他眼中的价值便有多大。
晚宴行至大半，照例是各位大臣互相寒暄，敬献礼物的时候，但汐颜此时已经隐约觉得有些醉了。
宫中的酒，实在是烈了些，汐颜的心中又有几分烦闷，不免多饮了两杯。
她的脸颊不复往昔的苍白，红润的似熟透了的苹果，话也平时多了些。
只见汐颜端了杯酒，泼泼洒洒的递到楚狂歌的唇边，口齿含糊的说道，“喝，你喝。”
宫中的酒再好，自比不上天界的玉露琼浆，饮了两杯应景，楚狂歌便再也不愿多喝。
此等粗糙的食物，怎么会入了天帝的口腹之中？
喝上两杯，已经算是给独孤寒极大的面子了。
但这杯酒，经由汐颜的手端上，满身满怀都是她身上独有的淡淡馨香，她面色酡红，身子软软的靠在他的身上，笑嘻嘻的将酒杯往他嘴里送。
这样一幅美景，即便是毒药，楚狂歌想必也会一口饮下。
酒入回肠，三分酿成了剑气，七分酿成了月光，秀口一吐，便是整个天下。
汐颜的发丝摩擦着楚狂歌的脖颈，他知道，她已经醉了。
若非大醉，如何会与他这般亲昵，这般亲近。
楚狂歌倾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将汐颜抱在怀中，默念口诀，下一瞬，二人齐齐出现在听雪楼，汐颜的卧房中。
独孤寒淡淡一笑，看了看楚狂歌消失的方向，心中对汐颜倒是愈发的钦佩。
这女子，到哪里都像是一阵风，一颗星星，光亮的让人无法不留意，无法不动心。
“阿颜……”楚狂歌似乎也醉了，迷离的双眼，看什么，都觉得是朦胧的，看什么，都觉得是从未见过的美好。
“你睡了吗？”楚狂歌拍了拍汐颜的脸颊，凑上去闻她唇上的酒气。
酒香四溢，比不上她游离的气息迷人。
楚狂歌有些说不出的烦躁，手指不由自主的拉扯住汐颜的衣襟，似乎在想着，要不要将这碍事的东西撕成两半。
汐颜嘟囔一声，翻个身子，不耐的说着，“别闹，红莲。”
楚狂歌手指一顿，紧接着是毫不犹豫的嘶啦一声，他俯下身子，眼眸中的醉意消散，此刻的他，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那一声梦中呢喃，将他心中所有的幻想打破，空余下一颗冰凉的心，在夜风中凌乱、疼痛。
这疼痛，似锦帛崩断，如山崩地裂，惊雷阵阵。
心，一点点被撕开，灌进冰冷的风。
千年前，楚狂歌亲手将碧落贬下凡尘，他以为，这世间，最疼不过如此。
现在，他才知道，曾经的痛苦，千年的辗转等待，竟也比不过此刻汐颜一声毫无意识的呢喃。
清醒时的呼唤，倒不如昏睡中的呓语来的更让人痛不欲生。
今夜，楚狂歌自大喜中跌落，于大悲中站定。
大喜大悲中，心神激荡，这种锥心蚀骨的痛，恨不能将他撕成两半。
楚狂歌在想，都说女子最重贞洁，若是就此毁了她……
她能否就这样，如一位普通的纤弱女子那般，不情不愿的呆在他的身边，做他名义上的妻子，哪怕日日谋划着如何才能杀了他，也比如今的尴尬让人好受一些。
如此想着，楚狂歌的呼吸逐渐沉重，灼热的气息喷薄而出，似要将汐颜的青丝烤焦。
唇，贴上了她胸前的肌肤，几乎是同时，本能的，光滑如玉的肌肤上，泛起了战栗的鸡皮。
楚狂歌一愣，抬头，眼眸中的狂热，似化作凛冽的寒风，渴求的欲望被瓢泼的大雨浇灭。
手掌一抖，床边摇曳的纱幔覆上了汐颜的身体，掩住了她洁白的酮体。
“碧落，你来陪她。”楚狂歌不免有些颓丧，他缓缓的站起，不管不顾的向外走去。
今夜，不知为何，卧房的门槛仿佛高了少许，竟让楚狂歌绊了一下，他扶着门框站定，稳了稳心神，这才向前走去。
“天帝，你这又是何苦？”
在碧落的印象中，楚狂歌永远是飞扬跋扈的，她一直觉得，他永远都该是那副模样，打碎了，碾成一团了，合起来还是那个张狂的样子，何曾见过他如此的消沉。
楚狂歌回首，默然看了碧落半晌，冷冷的说道，“你不懂。”
“我是不懂。”碧落狠狠的跺了跺脚，少有的女人情怀，“我不懂，她明明不爱你，你却要逼着她爱你，反目成仇都无所畏惧。”
“我也不懂，你身为天帝，天下大乱你不管，民生凋敝你视而不见，却执着于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从陌生人彻底的变成仇人。”
“天帝，请恕我见识浅薄，实在是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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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