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浅笑,指尖好似染了一层淡淡珠色,泛着晶莹的光亮,她的手指微微区起,轻轻的搭在桌面上。
汐颜仰着头,瓷白的脖颈在光芒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她问他,“要不要来掺合一下?”
这种诱惑,对红莲而言无疑是致命的。
“好。”
红莲看着汐颜,笑的柔软,如果注定要分别,这一刻的美好,将会深埋心底,值得他回忆半生。
“你不问问为什么?”汐颜觉得红莲答得太过轻易,竟连思索的时间都没有,有些难以置信般的疑惑。
“十方城是天之神域,这是不容置信的事实,除非,那人改了主意。”红莲的视线随着烛火跳跃着的光亮,渐渐的飘向了窗外,“或许,十方城已经没有了利用的价值。”
“这样一个以神域自居,并且意图取代天界在凡世尊崇地位的城池,你觉得楚狂歌会真的放任不管吗?”
“楚狂歌不是不管,更不是没有能力管,唯一的可能只可能是还不到时候。”
“这也是我一直弄不明白的地方。”汐颜点点头,表示很赞同红莲的话。
“天界唯我独尊多年,早已不屑与下界并称三界,耻与为伍,怎会任由十方城城楼下,城门边的那块石碑伫立多年,实在是太过让人觉得惊异。”
“你莫非知道什么内情?”汐颜笑得奸诈,长长的睫毛在烛光的映照下,投下一道皎洁的阴影。
红莲有些晃神,他似乎更喜欢现在的这个“碧落”,坚毅、从容、淡定却又不失灵动。
内情,他虽然不是很确定,但大抵还是能猜出来的。
他神秘一笑,“我又不是天界之人,我怎么能知道?”
红莲并不想让汐颜知道楚狂歌对她那般炙热的情感,说他自私也好,说他自卑也罢,他都认了。
他就是害怕,害怕汐颜会投向楚狂歌的怀抱,让他孤零零的空留原地。
红莲不是不信她,而是不信自己。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已经做得足够的好,足以无可取代,这种源于自身的不信任,不断冲击着他的内心,让他无时无刻都处于某种煎熬中。
所以,他本能的排斥,他不想告诉汐颜关于楚狂歌的一切,哪怕只是很小的一件事,哪怕这件事他觉得汐颜早晚会知道,他也不想。
“我觉得,这次的修行者更像是一个警告。”
红莲挑了挑灯芯,好让烛光更亮一些,“要说流转于天地间的元气,其实整个凡世,相差的并不十分的明显,至少不似十方城和妖界的差距那样的不可逾越。”
“十方城流传的,天地元气强于别的地方,因而造就了天之神域的名称,我觉得更像是某种以讹传讹。”
“那怎么……”
“或许不是没有出现,而是出现的,都没有活下来,在强大到可以为世人所知的时候。”
“你的意思是……”
“正是。”红莲点点头,颇有些赞许的看着汐颜,越瞧越是欣喜,什么都是好的。
汐颜被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只觉得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想不明白,还不如笨死算了。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动了动脑子,汐颜觉得好累,挖空心思的害人,实在不是她喜欢做的事,稍微动一动,便有些精疲力尽的感觉。
“若是你原本的打算只是颠覆十方城,我认为你完全可以静观其变了。”
红莲弹了弹汐颜光洁的额头,觉得好笑,明明心里清楚,偏偏要听他讲出来,真是有意思。
“楚狂歌一定会如你所愿的。”
红莲想了想,怕是汐颜想要颠覆的是天界,楚狂歌说不定也会同意的。
“若是你不放心,明日我们便也启程,去见见那位修行者便是。”红莲笑着说道。
汐颜看了看红莲,觉得他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却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她其实是一个很懒的人,对不会危及生命的事情,向来懒得思考。
于是,她看看红莲,笑了笑,缓缓的开口说道,“如此甚好。”
……
清晨,当小镇的第一缕霞光照耀在白灵娇俏欲滴的小脸蛋上的时候,她便飞快的睁开了眼睛,就如同这一夜一直期盼着,并不曾入睡的模样。
顾不得像往日一样,和软绵绵的被子纠缠不休,好似被子抓着自己,哭着喊着求着,不要离开我。
白灵极罕见的,滋溜一下从床上窜起,顾不得身旁等着伺候的婢女们,一边欢快的套上鞋子,一边大声的招呼着,“叫古叔叔来,快点,快点。”
“是,公主。”
婢女话音未落,只见古武推开门,走到白灵的面前,朗声说道,“属下在。”
“咱们快去吧,我都已经等了一夜了。”
白灵笑的喜悦,银铃般的笑声和急切的神情,让古武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精彩。
他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眼睁睁的看着白灵跳进马车中,不住的催促着车夫快一点,再快一点。
“公主大概会很失望很失望的吧。”古武低着头,喃喃自语道,“长痛不如短痛,还是就这样吧。”
古武作为妖皇座下第一侍卫,想的自然要比白灵深的多。
灭族之仇,非比寻常,断不是像公主想的那般稀松平常。
若是送个王位,再低声下气的陪个不是,甚至以身相许,就能化解这血海深仇的,古武相信,当年有很多人都愿意跪在地上,乞求妖皇的原谅。
正因为他昔日陪伴妖皇自血雨腥风中而来,更懂得仇恨,对于一只白狐的记忆,到底有多么的深刻。
他宁愿公主现在痛哭流涕,也不愿将来生不如死。
无论是妖皇杀了白狐,还是白狐杀了妖皇,古武相信,这种锥心之痛,都不是这个天真烂漫的白灵公主可以承受的了的。
若是真有这么一天,他古武宁愿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这时光的倒流,如果可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