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先生会给我带这种东西?”我问,顺手将它放进丝袋中。
“不知道。”田雅笑,“先生没说。”
吕不韦极力挽留田雅,但田雅说她在咸阳已经有了去处,吕不韦才作罢。
自从田雅到了咸阳,所有事情都顺利起来。吕不韦不再软禁我,还常常带着我出入王宫,最后,他居然让我隔天进宫为嬴政侍读!
吕不韦的转变是毫无预兆的,但这种转变正合我心意。
嬴政也不是一天到晚学习,只是每天早上或者下午听各路“大神”讲为君之道,无非是“当初尧舜是如何圣贤”、“历朝历代的昏君又是怎么昏庸亡国的”、“如何行政令”、“农耕与商业的关系”、“如何处理与臣子的问题”等等。有时,他要出去祭天郊游围猎或者接见各种人物,这些事又会耽误他一些年少时光。但这些都是他日后成为一个帝王的必修课。
总的来说,嬴政是一个勤学又聪慧的学生,看那些笔画极为繁复的字也能看得津津有味。嬴政自己也会写论文,但后世并没有流传他写的一字一句。看来,不是以后他“焚书坑儒”时把自己写的东西也坑掉了,就是他写的东西马马虎虎,跟诸位圣贤相差太远而不好意思流传下去。嬴政可算有自知之明,清朝那个写诗写成打油诗却自认自己是“文坛领袖”的乾隆跟嬴政相比,境界差远了。
沈薇跟在嬴政身侧,常常抒发自己的见解,她见多识广又为人犀利,让先生们尴尬却也对她佩服不已。
可惜,这样一来,我跟嬴政能单独相处的机会几乎没有,不过,能够天天陪伴他,我已经心满意足。
机会几乎没有,但还是有的。
先生忽然病了!不是因为别人病了所以我很高兴,而是因为我能够得与嬴政单独相处,毕竟我们之间有些事不能让人旁听旁观。
嬴政让他身边的各路人物出去,沈薇还暧昧地对我一笑才帮我们掩门。然后,嬴政“啪”地把云纹的红书案上的竹简全部打到地上,把我放在上面。
“会有人进来!”我笑,他发泄欲火时就不会挑一个“安全”的地方吗?
“沈薇在外面。”他现在越发成熟,从小“位居上位”给他带来的优越感和尊贵气质在他抱住我亲吻我时都收敛不起来。
“嬴政!”我用手抵住他的胸膛。他穿的对龙锦纹绸衣质地非常好,软软地贴着他结实健壮的身体。
他放开我:“阿房,我想你。”
“我们几乎天天相见。”我笑。
“见得到吃不到更加磨人。”他说。
我忍不住笑,问他:“成蛟的事怎样了?”子婴经常到吕府求我帮他二王兄,好话说尽又情深意切,我无法对成蛟的事不管不顾。
“你还真关心成蛟。”嬴政不满地,“你见过他一次就对他念念不忘了?”
他在吃醋吗?
“没有啦。”我把额头抵在他的脖子上,“他是一个孩子而已。”
“我也比你小,你是不是也当我是孩子?”嬴政轻哼一声。
“哦!你嫌我比你老!”我皱眉。
“没有。”他回答得很快。
“你骗我。”我不依不饶。
“真没有。”他无奈,却又放肆地抚摸我的身体,还不准我乱动。
“是……你没有……放过我……”我求饶,他绝对是故意的。
他才停下。过分!我却还是赖在他身上。
“成蛟他在赵国过得不好。”我说,一阵,又问,“你想他回来吗?”
“我没见过他。”嬴政说,“不过,我父王给我留下的兄弟屈指可数,我当然不希望他在赵国受辱。”他理所当然,“阿房,你怎么问这种问题?”
一时无语,由于后代历史故事的影响,在我心中,嬴政会忌讳成蛟,还会害怕成蛟抢他的王位,最后,他或者吕不韦才用了“借刀杀人”这招害死了成蛟。我的“先入为主”会不会让嬴政以为我精神不正常?
“子婴找过你。”他肯定的。
“你怎会知道?”我问。
“他很关心成蛟。”他说,我不知道子婴跟他的各种交集,也就理解不出他这句话后面的意味。
“他快到咸阳了。”嬴政忽然说。
“谁?”
“成蛟。”
“你怎样做到的?”我抓住他不安分的手,“告诉我,我想知道。”
他无奈:“不是我,是吕不韦。”在我面前,他从不叫吕不韦“仲父”,“我也不清楚他是怎样将赵国的太子骗来咸阳,现在,他把‘太子’扣下了。赵国人想把他们太子要回去就得将我的弟弟还回来。”
“真狡猾!”我笑,“吕相国是个老狐狸!”
“也可能是他手下人的主意。”嬴政说,“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对了……”我还想问为什么吕相国会肯为成蛟的回归出谋划策,他已不耐烦,直接吻我的唇,认真地。欲壑难填,他拉下我的外套,扯开我的单衣。
“会有人来……”我总是担心。
“不会……”
“王兄!”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吓得我紧紧攥住嬴政胸前的衣服。
“出去!”嬴政无奈地。
子婴愣了好一会,才急匆匆地逃出去。
嬴政看着我,我羞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你还是放开我。”
他无奈笑笑,整好自己的衣服。
我打理好自己后,将掉在地上的竹简捡起来放回桌上。
子婴在外面小心翼翼地通传一声才进来,目光总是避开我。
“王兄。”他已经十四五岁的孩子,还是脸涨得通红,“我……我……不知道,外面没有人!……以前我都是直接进来,习惯了。”
“你来找我干什么?”嬴政了然地,轻“哼”一声,不想听他解释。
子婴犹豫一阵,或许觉得嬴政现在心情不好自己不应该跟他提任何事,但又担心自己给不出理由会更让嬴政反感:“王兄,二王兄他到咸阳后,我想为他设宴接风洗尘。”
嬴政立马说:“当然要,假如你想,这件事由你负责。”
“王兄,你会到场吗?”
“当然。”嬴政肯定地。
子婴完满了。
“把咸阳所有有身份的人都请过来!”嬴政说,“毕竟是我们的兄弟。”他看向我,似乎在说,我们兄弟之间感情很好,阿房,你不要想太多。
子婴极为高兴:“谢王兄!”他看了我一眼,又一阵窘迫。似乎我在这里影响他们兄弟自由交流感情,便向嬴政告退。
我刚出门,子婴也接着出来:“吕小姐,请留步。”
“不要叫我吕小姐。”我说,“我不是吕不韦的女儿。”
“吕小姐。”他坚持,“谢谢你。”
“谢我些什么?”我问。
“多亏吕小姐,二王兄才能重返故国。”他真诚地。他对成蛟的手足之情如此深厚,到时成蛟背叛嬴政,他又该何去何从?他帮成蛟造反,还是大义灭亲,还是袖手旁观?
“这不关我事。”我苦笑。
“吕小姐,到时为二王兄接风洗尘的大宴,你会来吗?”他问。
我犹豫。
“大王也会在那里。”他提醒似的。
我明白他的言外之意:“现在我隔一天就能见到大王。”参加“盛宴”这么劳心劳力的事让我想想都疲乏。
他轻叹一声,可惜地,又说:“王兄钟情于你,要是你能日日与王兄相见就好了!我不知道吕相国打的是什么主意,让你跟端木之和轮流进宫侍读,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端木之和?”我惊讶,“她也跟我一样进宫侍读?”
“你不知道?”子婴吃惊地,他又说,“沈薇天天跟在我王兄身侧,吕小姐怎么连她也不如?”
我心里不舒服,隐瞒等于欺骗,他们骗了我,而且端木之和这种女子陪在嬴政身边似乎不太协调。
“阿房。”沈薇远远地跟我打招呼,“这么早就回去吗?害得我还走了这么远路散步,现在又得赶回去了。”
她似乎很开心,开心得不同寻常地啰嗦。难道她也有什么事瞒住我?
我眼光锁着她窈窕的背影,她终日服侍嬴政,会不会忘掉她深爱的蒙伽?不知道蒙武现在怎样了?他父亲作为吕不韦“掌权”时期的秦国三将之一,还在为秦国攻城略地吧?蒙武是不是一直跟在他父亲身边?他有没有故意犯了事,让他父亲“罚”他当前锋?
“哼。”子婴对着她的背影重吭一声。子婴与沈薇又结了什么怨?
……
设宴为成蛟“接风洗尘”那天我早早进宫,习惯性到嬴政的书房,宫里的人都认得我,自然不会阻拦。
此时,空空的书房看起来很寂寞。
“阿房。”是端木之和。
今天她穿了一套紫色菱形纹绸衣,腰间垂着一个云纹形玉环,玉环两边分别是龙与凤,恰是一对龙凤。在咸阳,端木之和已经不习惯带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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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不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