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时代的人？”文晚问。
小孩颤抖着沉默。
文晚眼前出现了一个蓝屏，只一瞬间，他便已知悉一切：“刘迩的‘人蛋’？又一个实验品？”
小孩抖得更厉害。
理智告诉我不该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不自量力地违逆文晚，偏偏人性中残存的良心纠缠着我。
我扑上去，把小孩搂住：“文晚，你有没有人性的！他只是一个小孩！你们三十世纪的人都是变态吗？你们怎么可以用活生生的人来做实验？”
“这就是你们‘实验人’的命！”文晚冷冷地，“不过，只要你不妨碍正常的历史进程，我不会把你送给刘迩。”他警告地盯着小孩。
我连忙把小孩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前，替他回答：“他不会，他只想活下来而已。”
文晚冷哼一声：“我会将二十号不死人从嬴政身边赶走，你配合。”
“二十号？你不会跟我说，有二十个跟我一模一样的人吧！”我瞪大眼。
“我造了三十二个模型，只有从十五号到三十二号的模型与你一样。”他笑，“当初，我为了设计你可谓煞费苦心。”
这个连自然都敢掌控的男人高高在上，我在他面前任何隐私都没有，就像砧板上被人拔光毛的小鸡那样，瑟瑟发抖。
“为什么你有这么多个选择，偏偏选中了我？”我问。
“从我对你的身体各个部位做完检测开始，我就决定用你的身体当阿房这个女人。”他说。
“你对我……身体做检测？”我想到十分难以启齿的事，“你是……是怎样检测我的？”
他“哼”了一声：“你的身体都是我亲手设计的，你的身体是什么样的，难道我会不知道？不要说当时你只是七岁的小孩，就算你已经长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哪里我不能看？”
“你……”我羞得满脸通红。作为一个正常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自己的身体更是自己隐私中的隐私，但我的身体从它被人造出来开始，就已经没有尊严！
又是“哼”的一声：“除了你跟二十号，其它的人现在都在试管里。”
“既然你把我带了出来，为什么还要把另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人带出来？”我质问。
“因为当时我还没有决定用‘自意识’人还是‘后意识’人！”他沉静地。
“什么是‘自意识’人？”我的疑问自然而然。
“二十二号得到身体后，才发展出她的自我意识。而你，则是发展了自己意识，才得到了你现在的身体。这就是你们的区别！”文晚很耐心地解释，“她虽然与你长得像，但她的身体总体上并不如你。不过，因为你的思维实在太低级，所以，她比你聪明得多。假如我发现她比你更加适合当阿房，我会考虑让她留在这个时代，将你带到三十世纪把你卖给有钱人！”他不开玩笑，做好铺垫就要挟我，“你要好好为自己想想，是留在这里当嬴政的女人，还是回到三十世纪被卖掉！”
“我一定听话，我一定好好为你卖命。”我连忙说。我不知道三十世纪是什么样子的，也不知道三十世纪的有钱人是什么样子的！就算他们英俊潇洒富可敌国英雄盖世，我也不要他们，我只要嬴政，我不要跟嬴政分开。
他鄙夷地：“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当阿房，原来的阿房比你强百倍。”
他还是首次在我面前提起那个早已在历史长河消失得干干净净的生命。
“原来的阿房是怎样的？”我对那个女子实在好奇。
文晚脸色不好：“不要多管闲事！”
“文晚。”李柿凌空出现，倏地稳稳落下。
“刘迩在哪？”文晚没有看她。
“他在这里找不到人蛋，走了。”李柿说，“我发现这里整个维面都很不对劲。”
“当然，这么多人进来搅和，对劲才是怪事！”文晚说，“一定要尽快将那些不在这个时空的人赶出去。”
“文晚，不是，我不是指这件事。”李柿着急，“我发现这个维面倾斜了，即是说，现在有事情没有按正常的轨迹发展！”
文晚咬牙：“行了，烦死了！”一阵，“无人区的信息库在哪里？”
“不在我手上，这事是郑哲办的。”李柿推脱，免得文晚一腔火气倒在自己身上。
“哼！”文晚消失。
李柿看着我，又看看那个孩子，像文晚那样用绿屏分析了小孩：“原来你在这里，怪不得刘迩找不到你。想不到刘迩还真造出了人蛋呢！”
小孩攀住我的大腿寻求保护。
“文晚说过他可以留在这里。”我连忙对李柿说。
她一笑：“我又没想过把他带走。”边说她边拿出那个圆环，“给你。”
“我不会用。”我诚实地，“浪费了，刚才的事似乎是我惹出来的。”现在她把这些超越自然的高科技产品给我，就像把电脑送给连字都认不得的文盲那样。
她和善一笑：“不要紧，不懂可以慢慢学。其实，刚才你已经能成功操控它了！”
“刚才，我……”
“集中精神就能操控它，这比你们二十一世纪的任何科技都要简单，在我们那里是放在儿童专柜卖的。”李柿鼓励我。
我忽略她最后那句话，接过那个圆环，忽然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希望。虽然我不懂这件东西功效的原理，但我能用不是吗？就像二十一世纪的人并非人人都能制造飞机汽车电视电脑，但他们不是照样什么都能用？我不能妄自菲薄，应该好好享受三十世纪的新科技带给我的便利！
我想试一试，在心中默念：“让我见到嬴政吧！”
我只觉得身体被拉伸，左翻右翻，不断超重失重，等我意识归来，我趴着浮在半空中，脸朝下，稍稍动一下就左歪右歪的，我生怕摔下去，吓得尖叫连连。
底下的人完全看不到我，更别说听到我的尖叫声。
李柿出现：“身体前倾，你就站起来了。”
我尝试着身体前倾，果然迎面有力将我整个人顶起，我能在空中站起来了！天啊！这种成就感，远超过我当初做物理实验得出了预期结果感受过的轻松惬意。
站稳后，我才知道我已经来到了太后的寿宴，这时，嬴政在我脚下。
我连忙问：“李柿，我想到地面上。”
“在空中不是看得更清楚？”李柿稳稳地浮在空中，“你可以走下去啊。”
“怎么走啊？”我郁闷。
“哦，对了，你没有我们的空气鞋，应该是不能走下去的。”李柿记得，“那你只能跳下去吧！”
“跳……跳下去？”我咽了一口口水，“我会不会摔死？”
李柿“哈哈”地笑几声：“怎么可能？你的身体强度能够让你在维面间穿梭自如，这样一跳哪里摔得死你？你是‘不死人’啊！只要你不自杀不吓死自己，死亡对你来说可不是一件易事！”
我半信半疑，闭眼一跳，正正摔过嬴政的身体，我的身体穿插在他的身体中，那种感觉实在奇怪，就像自己懂得妖术那样。忽然想，假如我真成了嬴政的妃子又有历史记载，我会不会跟褒姒妲己那样成为祸国殃民的妖妃？
我爬起来，这时嬴政坐在主位上，底下的人齐声向他祝酒。他没有什么感情地喝尽杯中的酒，闪眼看见穿着柔软嫩黄衣裙的端木之和，眼内有惊讶，问沈薇：“那个女子是谁？真漂亮。”
沈薇低声说：“端木之和，齐国人，天下游侠，楚国通缉犯，齐国长弓家嫡子的……前妻，曾经带三千兵跟剧辛的燕军打过几仗，全胜。现在，她住在吕不韦家，吕不韦很宠她，吕不韦的长子也十分迷恋她，现在……你也看到那些公子怎么围着她转了！”忽的，她转成戏谑的口吻，“怎么，大王刚刚从一个美人怀里出来，又盯上另一个美人了？”
嬴政不介意沈薇的嘲弄：“只是好奇而已。我要去看看太后。”说着，他站起，往一处帘幕走去，掀帘而入。我跟上去，没有掀帘，倏地就穿过珠帘，好像世间万物都只是虚无缥缈的影像一般。这些高科技在我看来，还真像妖术！这个时代的人回到二十一世纪，看到电视电话，会不会也把它们当妖术呢？
这是我这几年来第一次见到赵姬。她年纪大了些，但确实是美人坯子，一颦一笑间仍旧风情万种。吕相国跟她有私情，算不算赚了？
“太后。”嬴政象征性地行礼。除了太后和她的几个贴身丫鬟，子婴也在，还有一个年轻的尤物——蒙静！
我细细地打量蒙静，这几年在宫中养尊处优的生活没有消磨她与世无争的气质，却添了几分身为“长辈”的贵气。吕坤似乎曾经迷恋过她，那个小子就是这样，什么东西都三分热度，对女人也不例外。你让我怎么看好他对端木之和的感情？恐怕那又是他自以为是的一次迷恋吧！
“政儿。”太后站起来，走到嬴政身前，她穿着大红色的宫服，动作有点迟滞，她抬高雪白的双手理理他不太齐整的前襟，“那些丫头会不会服侍？改天我得换了她们。”
“太后，她们还好。”嬴政说，他比太后要高很多，太后还当他是当初的孩子。他抓住太后的双手：“不用了，别人又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