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风温和的笑笑:“亲卫?一个个倒是长的清秀吧。”在两个“qin”字间,故意不分清楚发音,让人误解,不少士兵的目光已经朝这边看过来。
司马香紧张起来,三皇子这话不知道是误打误撞,还是看出了自己女扮男装,意有所指,手心里不由得汗津津的,只低垂着头。
蓦地,一只手伸过来,指尖冰冷凉薄,伴随着些许颤抖。司马香不动声色的勾住,用拇指抚摸着她的手背,略加安抚。
见江望寒不置可否,李凌风笑意更深:“不会是想藏起来私用吧!”
盼兮的手抖得更厉害,司马香几乎快要按不住,此刻她不敢抬头,若是抬头,就能看见江盼兮一张脸煞白,不住的颤抖。
江望寒大声回道:“属下不敢!”
“既然不敢,就一个个报上名字,登记好了,整编入队!”李凌风毫不留情,在马上抿起薄唇,邪魅的勾起嘴角:“你最好保证里面都是你的亲卫,否则贻误军务,立斩不赦,包括你!”
江望寒心有余悸的朝队伍里望一眼,随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回道:“寒门下士,不敢入编皇子的队伍,属下带着他们,是爹爹他担心我在外面的安危,如果皇子不放心,就让他们回去吧!”
司马香暗暗捏了一把汗,江望寒啊江望寒,能不能回去,就看你的了。
李凌风邹邹眉头:“时辰已到,立刻出发!”意思是江望寒别再废话,就按他说的办。看着江望寒眼里桀骜不驯的眼神,又补上一句:“别挑战本皇子的耐心!”
话已至此,再说无效。江望寒冲他们挥挥手,前几个人带头跑向前面的大队伍。
司马香艰难的随着队伍抬脚,往前面小跑过去,现在只怕溜不掉了,先听命,再见机行事。
“吭嗤嗤……”,不知道怎么回事,雪白的马儿突然竖起前蹄,嘶鸣着,鼻子里喘着粗气,三皇子被带着往后往上凌空腾飞,好在他骑术精湛,并没有受到惊吓。
司马香身手敏捷的躲开,耳膜里传来一阵尖叫“啊……”,声音尖细绵长,是女子的声音。
一头乌黑的长发散开,头盔掉落在地上,随着头盔落地的,还有一个小巧的身子,重重跌坐。
盼兮脸色苍白,不住的留着冷汗,在马儿落地之后,即可伏在地上,抖如筛糠:“三皇子饶命,三皇子饶命!”
江望寒一个箭步冲上去,与盼兮跪在一起:“三皇子恕罪,这是舍妹,从小任性惯了,听说我要去西北,一直想缠着带她去见识见识西北的风光,属下不愿意,她想来出此下策……”
一顿急躁的解释,似乎没有一点说服力,三皇子慢条斯理:“本来在这里等你,谢绝父皇的欢送,是想着灾情紧急,早些为国效力的,如今因为你管教无方,导致时间耽搁,且不说你妹妹,就连你,也是逃不了干系的。”
江望寒点头:“是,属下知罪,还请三皇子殿下原谅舍妹年幼不懂事……”
盼兮又跟着磕头:“三皇子饶命……”
“是么?”李凌风轻哧,居高临下看着这个女人,嘴角扬起一抹轻笑,用马鞭挑起女子的下颚:“饶命?饶你哪条命?是惊了我马?还是你企图混入军队,刺探军情?”
盼兮吓得话都不会说了:“我……我……”
“说不清楚嘛?那就拖下去!”李凌风神色狠戾,最讨厌这种无知而愚蠢的女人。
司马香心里的冲动被他的戾气激发的一涌而出。
“仗势欺人算什么男人!”一声娇喝犹如晴天霹雳,炸响了在场的每个人,所有人都把目光集向声音的来源处,一直混在江望寒亲卫队里的另外一个人女人,看见她将头盔拿下,露出一头乌黑的秀发,全部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司马香款款从人群中走出来,徐徐跪下,抬头看着睥睨着自己的李凌风,毫无惧色:“马儿受惊,明明是你自己用鞭子的杆偷偷戳马的屁股,让马儿站起来,吓到了我妹妹,居然还好意思说我妹妹吓到你?至于管教无方,那也是我的过错,相公并不知情,我们是偷偷混进来的。”
几句话一出,在场的官兵无不倒吸一口冷气,这女人在说什么?皇子自己用缏子戳马屁股?太搞笑了,也太愚蠢了。
当然,搞笑是说皇子的行为,愚蠢是说司马香。
三皇子李凌风是当今皇上最重视的儿子,年纪轻轻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治国方略和军事方面,均有高超的见地,朝中文武百官,明里暗里,站在他身边的人远远超过大皇子和二皇子,就连文昌侯,也是百般巴结和到处疏通,才让江望寒有着一趟好差事,跟着三皇子历练历练,顺便联络联络感情。
伴随着荣耀和尊崇的,自然是李凌风的狠辣、决断和毫不留情,更别说这种当众反击,不给皇子留面子的找死行为。口口声声还称你呀我的,一点尊卑观念都没有。司马香此举,无非是老虎屁股上拔毛,不想活了。
李凌风却不像想象中暴怒,或许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他安静的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对她口中直呼的称呼,也并不十分介意,他长在军营,和将士们同甘共苦惯了,倒是他自己,有时候也是自称你我的。
他哪里知道,司马香不是故意如此说话,实在是现代人的毛病,平等惯了,一时改不了口。
墨色深邃的黑瞳,饶有兴致盯了司马香许久,才对江望寒道:“这是你夫人?”她口称相公,大约如此吧,李凌风居然不太想承认,这样有趣的女人,居然嫁人了。
“是!”江望寒脸上冷汗直冒,一个妹妹已经够烦了,再来一个娘子,这两个女人,今儿个非要害死他。
早上出门时,他就知道不对劲,司马香那些小动作,断断续续的两个多月,多少也有些眼熟,在看看噤若寒蝉的盼兮,心知肚明。只是为了妹妹的终生大事,他不愿意去戳破,想给她们这个机会,谁知道三皇子居然在这里等候,把她们拦截在半路上,还拆穿了。
现在司马香又口无遮拦,惹怒了三皇子,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收场。谁不知道三皇子其人,瑕疵必报。
司马香啊,你就自求多福吧。
这是现场所有人的心声。起码这小娘子的勇敢,他们是赞赏的。阎王一样的三皇子,谁也不敢惹,这女人破例了。
“休了她!”这话犹如平地一声雷,炸得每个人头嗡嗡作响。
他们没听错吧,三皇子没有处置江望寒,没有处置惊了马的妹妹,也不算处置了出言不逊以下犯上的小娘子,而是插手别人夫妻间的家务事?
休妻?亏他想得出来。
司马香彻底怒了,若是打她骂她,她都能接受,毕竟这是在封建社会,人家投胎投的好,爹好妈好,身份最贵,她认了,可凭什么干涉她的婚姻?
就好比自家孩子和小学校长的孩子打架,你可以责骂孩子,可以开除,可以处罚,校长却突然对你老公说,跟你老婆离婚吧!
这哪跟哪儿呀。司马香怒不可遏,刷一下站起身来,伸出纤纤玉手指着李凌风:“你管的太宽了!”
必死无疑,必死无疑啊。在场的人再次为这个小娘子痛心疾首,为她的不知好歹。
司马香一脸错愕的看着有个小兵,急刷刷的跑过来,在江望寒面前丢下一张纸和一支笔,稍后迟疑的向三皇子回道:“此处没法磨墨!”
李凌风眯起双眸,俯下身,仍旧是居高临下,对着头顶才刚好齐马背的司马香,那张带着决绝和倔强的脸,深深看了一眼,双腿一夹,马儿欢快的跑开,远远留下一句话:“耽误老子时间!”
耽误你妹!
江望寒一把把纸揉掉,站起身来拍拍裤子上的土,对着愣着的士兵大声下令:“还不赶紧跟上!”
一列列士兵们这才如梦初醒,齐刷刷跟着跑步上前。司马香赶紧上前扶起江盼兮,看着江望寒翻身上马,抛下一句话:“乖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