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来不及辩解,肖氏已摆出一副苦命姿态:“我可怜的女儿。”欲言又止,引得看热闹的宾客猜测纷纷。
她本来以为是司马仙嘉又出手教训司马香,因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便是,可如今司马仙嘉也挨了打,而司马香有侯爷夫人撑腰,回去定然气焰高涨;更遑论侯爷夫人在此,更不能让她觉得,她们经常欺负司马香。
一是打压,二是辩白,肖氏打定主意,便随着司马仙嘉叫嚷起来。
“别在这里闹。”司马威严肃的看都不看肖氏一眼。“有什么事回府再说。”
“不行!”司马仙嘉不依不饶,“侯爷夫人误会我欺负妹妹,这桩冤案怎么也得说清楚了。”
说清楚,那还得了。司马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今天打架惹了祸,回去不说打死打残,但是也会被打了好几天下不了床,她已经决定路上开溜,若是此刻争辩受到处罚,被押送回去,逃跑的大好良机,岂不是白白浪费。
“大娘,香儿知错,自愿向姐姐赔罪。”无论什么时候,态度是最重要的,司马香摆出惭愧懊恼的神情。
周围利剑样的眼神稍微缓和了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
“你把我打成这样,道个歉就了事?”司马仙嘉骄纵惯了,横眉冷对,更何况难得占一次理。
“姐姐若是不肯原谅妹妹的话,妹妹只好打还姐姐。”司马香顺着话将计就计,伸手在脸上轻微扇几下。“直到姐姐原谅为止。”
侯爷夫人站在一旁,不好插手别人的家务事,只是看到司马香隐忍的性子,心里暗暗点头。
“你……”司马仙嘉气得郁结。好你个司马香,竟然想到用苦肉计。
一下一下的虽说力道不大,但道歉的诚心大伙儿可都看见了。更重要的是,顺着司马香扇自己的指引,目光都聚焦到了她脸上的伤。这伤势,可比司马仙嘉那些用脂粉遮盖着的要严重得多。
同情心开始往司马香这边移动。明眼人一看便知,分明是两姐妹相互打架嘛。但姐姐有母亲撑腰,率先告状。妹妹有苦说不出,只能被迫认错。
“姐妹两闹着玩,何必较真呢。”女人的心最软,几位与司马家常来往的女眷高声劝道。
“谁说是两姐妹打架啦。”司马仙嘉见局面扭转,大声抗议:“就是她先动的手。对长姐不尊。”
“嘉儿,这般没规矩。”肖氏大声呵斥,却又顺着话说:“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趁这个机会,为仙嘉澄清下人品,否则真让侯爷夫人觉得她女儿蛮横无理,动手欺负妹妹,以后要进侯府的门,只怕愈加无望。
“哼。方才女儿衣服弄脏了,去后院清洗,见一个小丫头鬼鬼祟祟从厨房出来。”司马仙嘉开始捡重要的说:“我问管事,说是咱们府里的。那我作为大小姐,让她去厨房帮忙,有什么错?”
“她非但不依,还出言顶撞我,这可是许多人都看见的。”眼光一扫,几个有利证人都在场。嗯,很好。“女儿实在没办法,想着府里的颜面,就出声斥责几句,谁知道她抬起头来,一看竟是妹妹。”
司马仙嘉眼里慢慢含着一层雾气:“我见她衣衫也凌乱不堪,就劝说她别穿这么旧,有些丢人。谁知道她上来就是一巴掌,质问我说够没有。”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我一时气恼,便还了手。”泣不成声:“母亲常常教育女儿,要尊老爱幼,多爱护妹妹,女儿辜负了母亲。”
好高的演技。司马香心乱如麻。再这样演下去,可就真如她所说的了,苦苦思索却找不到出路。
“如今,她还要在各位叔叔伯伯姨娘面前演这等卑劣的苦情戏,女儿实在冤枉。”司马仙嘉见时机成熟,火上加油。“还好女儿当时有人陪着,可以作证,才不至于被她的可怜样子蒙蔽。”
“事实确如大小姐所说。”几位小姐带着丫头纷纷出言证实。
“你……”司马香百口莫辩。突然想到,除了她们,江望涛也在场。“大少爷当时也在场,我相信,总是会有一个明白事理,公正严明的人。”虽然不待见他,但好歹他并没有因为司马仙嘉貌美如花就诸多包庇纵容,可不可靠,孤注一掷吧。
江望涛正送完一些宾客,折身回府,刚进门就听见大门口有人叫嚷着他的名号。
“大少爷,您当时躲在哪里呢,我都没看见您啊。”司马仙嘉不禁紧张起来。“大少爷若是当时能出声阻止,仙嘉也就不会和妹妹打成这样,凭白在侯爷府里闹笑话。”言外之意,要么说自己没看见,要是看见了不阻拦,就是你的责任了。
江望涛本没有看见二人是如何打起来的,现在司马仙嘉一表态,把自己逼到进退两难的境地。
众人见大少爷沉默不语,以为默认,猜疑和刻薄的眼光就投过来,伴随着窃窃私语。
一时僵持住。
司马威与文昌侯谈完事情,信步走出,见乌泱泱围着一大群人,依稀有仙嘉的声音,过来一看,中间唱戏的正是家里三个,急忙吼道:“家务事回家再说。”回头吩咐常伯:“找两个得力的人看着大小姐和二小姐。”
司马香一听更急,司马威对自己是什么态度?肖氏对自己是什么态度?司马仙嘉更是不用说,自己现下明显理亏,就算被打死了,外人也只会说曲将军家教严格。
真要保住性命,必须当场把事情说清楚,毕竟当着侯爷夫人的面,司马威怎么也要讲些道理。再去看司马仙嘉一脸来了帮手,洋洋得意之态时,越发觉得面目可憎。
一把拉住细白的手腕,用探究的眼光盯着看,不怒反笑:“姐姐怎么这样说大少爷呢。若不是大少爷在场,妹妹说不定下狠手,把姐姐打死了。”突然提高声调,“死”字咬牙切齿。
司马仙嘉见她一惊一乍,听着有些发毛,情绪上受不住,谁叫她理亏呢。平时是非黑白她根本不用管,可今天毕竟当着这么多高官大员,万一揭露真相,唾沫星子都能把自己淹死。
手腕挣扎两下,司马香兀自握紧些,眼神不住来回打量:“说起来,姐姐可真是肤如凝脂呢。”拉开袖子,露出伤痕累累的手臂:“妹妹的可就一般了。这里可要请教姐姐,是如何挨了打还保持的这般白皙细嫩。”
司马仙嘉畏缩的把手臂藏到袖子里:“你……你打我又没伤着手臂。”理屈词穷。
“是么。”马香一边慢条斯理说话,同时加快大脑运转。“那还有这里呢。”狠狠心,豁出去,一把拉开层层衣襟,露出一大片白花花的酥胸,转了一圈。“脖子上的淤青,是我自己打的哦。肩膀上的伤痕,是我自己没事拿指甲掐的哦……”语笑嫣然,却满腔苦楚,不少女人嫌弃和鄙夷的声音发出来,几个猥琐的官员表面不屑一顾,暗地里也拿眼睛瞟。
“成何体统!”司马怒。“常伯,把他带下去。”生怕在文昌侯面前丢脸。
文昌侯在人群中发现夫人,过来拉她回去,别人家务事在自己府外,不好相管,更何况是亲家,更不好管,毕竟要避嫌。管得好便罢了,管得不好,得罪亲戚,还让别人看笑话。
却听侯爷夫人在他耳边道:“且留下看看,这即将过门的二小姐,究竟是什么性子,也不枉咱们替寒儿筹谋一回,日后也好相处。”说完掩嘴一笑:“老爷以为妾身,为什么凭着她们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