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钱出来,咱们出去吃。”;“咳、咳、我说的是银子,去拿银子。”司马香假意咳嗽几声掩饰口误。
“小姐,你又忘了,咱们没有银子。”
“值钱的东西也行。”吃饭大如天,司马香上看下看左摸右摸,荷包空空如也。
“咱们屋里最值钱的两样,一是嫁衣,在小姐您身上,二是金锁,在小姐您肚子里。”这小姑娘真不爽快,司马香看着她那唯唯诺诺的样子,恨不得帮她说。
“啊?”这下轮到司马香吃惊了。
嫁衣值钱,穿在身上,这她知道,要不是为了穿这嫁衣,她兴许还来不了这鬼地方呢,这笔账且先留着。金锁在肚子里是个什么意思?
“小姐吞金自杀,没死成。”莫莫见司马香似乎什么都忘记了,言简意赅地提醒。
司马香彻底晕菜了。这什么小姐,投河不行?上吊不行?实在不行砒霜来一点也行啊,干嘛要吞金?
浪费啊,严重的浪费啊。黄金,多值钱的东西,居然用来自杀?真是暴殄天物。
环顾四周,住的是狗窝,吃的是猪食,这小姐脑子秀逗了吧,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偏舍得把金子吃了去死。
司马香看着自己的肚子,顿时觉得金贵无比。
“莫莫啊,厕所!”怕她还不清楚,再加上一句“就是解决三急的地方。”
莫莫往屋外拐角处一指。司马香捂着肚子出去了。
“你把外面收拾一下。”虽然是亲手丢出去的,但是馊饭烂菜洒在院子里,还是好恶心。
按照莫莫的指点,司马香来到茅房,对着坑蹲下去。哼哼唧唧开始用力——拉金子。
使了半天劲之后,突然醒悟过来,金子可不能掉到粪坑里啊。拖着撩开的裙摆和褪下的亵裤,往前挪到一块空地上。
不管随地大小便多恶心,她司马香也必须忍,笑话,这要是拉出来了,可就是第一桶金。
真是天要亡我啊,脚都蹲麻了,却无一点便意。只得提起裤子,等待时机。
院里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这小丫头,话说不利索,手脚倒挺麻利。
司马香惬意地伸个懒腰,既然穿着这身衣裳睡了一觉就穿过来了,那再睡一觉回去吧。明知这只能是自我安慰的微小可能,但总不妨一试。
美女,美女,梦到美女啊。心里呐喊千万遍,美女也不曾出现。司马香只能在鸡叫三遍的清晨双目无神地瞪着床顶。还是这木头硬床,还是这破帐子。
“小姐,你睡好啦。”莫莫走进来,蹑手蹑脚端着一盆水,“赶快梳洗吧,等一下要去给夫人请安。”
“这么早!”司马香难以置信从床上蹦跶起来。
“不早了,鸡都叫三遍了。”莫莫有些习惯了司马香的惊讶:“小姐睡了都快十个时辰了,还不够?”
只要梦不到美女,睡24小时都不够。司马香暗自想着。
“小姐怎么还不更衣,再拖就迟到了。”莫莫见司马香又有躺下去的迹象,急忙提醒道。
“这哪门子的规矩,那夫人有病吧,自己不睡觉,还不让别人睡觉。”
“夫人睡觉的。小姐只需要在院子里行个礼,大声报一下就完了。”
“什么?”敢情这是折磨人的啊。“不去。”司马香重重躺回被窝,假装打起呼噜。莫莫唯唯诺诺立在一旁,手足无措。
人家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怎么小姐是大难没死,脑子出毛病了?床上传来一声闷哼:“别杵在那儿,回去睡觉。”
听着莫莫出去的脚步声,司马香悄悄睁开眼睛,昨儿个睡了一天一夜,哪里还睡得着。翻个身,裙褂硬邦邦的膈人,真想换件睡衣啊。
可她司马香敢脱吗?万一梦到美女,却没有衣服还给她,回去的事不是白搭。
翻来覆去覆去翻来,听着鸡鸣狗吠窗外渐亮。司马香起来弄口水喝,却见莫莫耷拉着头沮丧地走进来。
“小……姐……”明显带着哭腔的语调。
“死开。”司马香还没弄清楚状况,莫莫被一个大力推开,摔在地上。一张涂脂抹粉的脸,带着骄傲得意的表情出现在门口,十六七岁的年纪,穿着轻纱外衣,绸缎套裙,头上珠翠满叠。打扮虽俗,仗着三分姿色,也趁得明艳动人。
“呦,原来还没死哪,亏我还心疼你这个妹妹,带了王妈妈来。”王妈妈是府里的粗使婆子,专管收尸殓葬。
司马香虽还搞不清楚状况,却也听得出嘲讽的口气,知道来者不善。
“司马香,你好大的胆,没死居然敢不去给我娘请安。”方才还假惺惺笑意盈盈的姑娘,突然疾言厉色。
原来这傻不拉叽穷困潦倒的小姐也叫司马香,难怪不找别人,偏偏找她。这是要脱胎转世的状况吗?
“莫莫,她是什么东西?”司马香双手叉腰,指着对方。一大早来找茬是吧,姐姐可不是吃素长大的。
“你…你,反了你了。”司马仙嘉没料到一向逆来顺受地丫头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气的说不出话来,只拿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气得直抖抖的指着。
“小姐,你怎么连大小姐都不认识了。”莫莫不敢站起来,趴在地上惊诧道。
“彩叶,给我打。”司马仙嘉缓了口气,慢慢反应过来,这小妮子今儿个反了天了还。
后面闪出一个丫鬟,挽起袖子大步走到跟前,抬起胳膊抡圆了,正准备好好享受一下仗势欺人的滋味。“大小姐,你饶了小姐吧。”莫莫低下头闭上眼,实在不忍心再看到小姐倍受欺凌,嘴里下意识地求情,却没听到熟悉的耳光声。睁开眼时,目瞪口呆。
眼前这是什么状况?
她可怜的小姐正一边学着司马仙嘉的方才气急败坏结结巴巴的语调,阴阳怪气地调侃,一边一边鄙视地紧握着彩叶的手腕。“你…你,反了你了。”
彩叶挣扎几下未果,败下阵来。这贱人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
“不中用的东西。”司马仙嘉又气又结。“你等着。”食指伸出来指着司马香,人往后退两步,“滚回来。”
“是,小姐。”彩叶恨恨地使劲把胳膊从司马香手里一抽,瞪了一眼,昂着头转身走回司马仙嘉身边。
“你再怎么神气,不过是个奴才,我再怎么落魄,也还是主子。”司马香看着彩叶扭腰摆臀的背影,慢条斯理捏着腔调说道。
看着她那还算圆润的屁股,司马香开心的笑了。
“本小姐面前,岂容你放肆。”司马香的语气突然变得咬牙切齿,彩叶还没听懂是什么意思,屁股就被狠狠踹了一下,脚下踉跄了几步,“扑通”一下栽倒跪在司马仙嘉面前。顿时就哇哇的摸着屁股乱叫起来。
“不知死活。”司马仙嘉瞪着眼,咬紧银牙红唇,“彩叶、彩乔,上去撕了她。”虽然只叫了两个丫头的名字,冲上来的却有四五个,还有一个熟门熟路上去按着莫莫,不许她帮手。
指甲掐、嘴巴咬、手乱抓、脚胡踢,司马香十八般武艺全部用上,也只能一手抓着彩叶的头发,另一只手不知道揪着哪个丫鬟的耳朵。身上却早已经挨了好几下,疼的呲牙咧嘴。
“打死她,小贱人。”
“啊,我的头发。”
“你按着她的腿,叫她个小贱蹄子乱踢人。”
“彩乔,你踩到我手了。”
“别打她脸,仔细叫老爷见着了,她过个把月还要嫁人呢。”
“掐她胳膊和肚子,伤痕不外露。”
平时料理她容易的很,今儿个怎么这么棘手?似乎没料到司马香有这么大力气,几个打惯了手的丫头时不时挨下暗算。
哎呦,哪个挨千刀的,掐老娘大腿内侧,司马香痛的眼泪都流出来,顺便牵连了彩叶,本来就不多的头发又被狠狠揪下一把。
莫莫挣扎不休,可瘦弱的她哪有什么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姐被打。“大小姐,你行行好,我们小姐刚活过来,身体还虚弱的很,这样打,会把她打死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身子虚还这样嚣张,要是好了还得了。”司马仙嘉一脚踢开莫莫,这小丫头,和她主子一样贱,也不看看自己身上多脏多破,还敢来抱她的腿。要是把裙子弄脏了,看不弄死她。“张妈妈,给我往死里打。”
张妈妈得令,一个翻身骑在司马香身上,左右开弓就是好几个耳光,司马香头昏耳鸣眼冒金星,娇嫩地脸被粗糙的大茧刺得生疼,强忍的眼泪索性释放出来,干脆嚎哭起来。
谁知道那些丫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
这当儿身上又被挨了好几下,浑身疼痛,力气消耗地也差不多了,渐渐无力反抗,任由她们蹂躏。妈的,早知如此,当初怎么不报个跆拳道。
司马香悲催地想着,麻木的挨着。真难为这小姐了,天天吃那种级别的东西,却挨着这种级别的胖揍,换成自己,恐怕也得自杀。
不知过了多久,莫莫的嗓子都哭哑了,司马仙嘉才吹着指甲上的蔻丹,慢慢悠悠道了声:“住手。”
简单两个字,对司马香来说,简直是天籁啊天籁。
莫莫连滚带爬到司马香身边,“小姐,没事了,没事了。”她当然知道没事了,这不是废话么。
司马香疼得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腰侧又被踢了两下。
“啧啧,方才不是还耀武扬威的么?这会子怎么瘫了?”穿着精美刺绣花鞋的脚又撩了撩司马香身上的衣服:“哎呦,还穿着这破嫁衣呢。这么早就恬不知耻要嫁给那个败家子儿了?做梦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