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直睡的天昏地暗,莫莫进来叫了好几次,司马香才幽幽转醒,听莫莫提醒道:“今天要拜见公婆。”
急忙从床上爬起来,穿戴一番,这才发觉自己没几件好衣服。该死的肖氏,将文昌侯府不菲的聘礼都收了,送了一些乱七八糟不要的陪嫁,没几件能看的东西。好在还碍于文昌侯府的威望,不敢全吞,多少留了些给她。
莫莫给她梳了头,怎么看怎么寒酸,司马香未出阁前多数在院子里待着,穿戴打扮并不是很讲究,发式也捡简单的来。如今进了文昌侯府的大门,断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太过于随意低调,被人看低,端得丢了司马府的脸面。
只得将陪嫁的金银首饰多带些在头上,又捡了一块最好的布料裁成的衣裳,勉强搞定了。
到达侯府正厅时,已经聚集了一些人,司马香大步走进去,满堂喧闹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想起一些窃窃私语和哄笑声。
夫人走过来拉了手,柔声道:“怎么你一个人?”
司马香乖巧道:“相公有事出去了。”
按理,新媳妇见公婆,相公要陪着。只是江望寒的脾性,想必干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侯爷夫人歉意笑笑。
正想着,听门外报:“老爷来了。”司马香忙站起来,规规矩矩立到边上,莫莫等只能站在下堂。
司马香对这个面色和善的老侯爷印象挺好,她还记得,在侯府门口大闹时,若不是他开口训斥司马威,估计自己还有的受。不管是有意也好无意也罢,这个恩典她记下了。
文昌侯坐到主位上,二夫人坐到另一侧,大夫人因今儿个不是主角,坐到侯爷右手边,其他人也都找好位置坐下来。
便有个老成的婆子进门,指引着司马香挨个拜见。
文昌侯有四房,三妻一妾。和蔼的是大夫人楼氏,司马香见的最多的就是她。楼氏是正妻,家族显赫,是沛国公家的女儿,如今四十多岁,保养得益,一看便是养尊处优的。育有两子一女,江望涛和江望景,长女江倩兮,入宫一年多,因恩宠不多,只从贵人到嫔位,便一直没有晋升。
二夫人薛氏是平妻,江望寒生母,也是她嫡亲的婆婆,长得不如楼氏漂亮,看起来安分守己。是当今礼部侍郎的妹妹,比楼氏小两岁,生江望寒和次女江盼兮,年十五岁,尚留在府里。江望寒膝下,有一子江昊。
三夫人宁氏也是平妻,生的美丽大方,俏生生坐在一旁。宁氏进门较迟,如今不过三十出头,是平西将军之妹,家族骁勇善战,乃是朝廷重臣。育有一女江梦兮,不过七八岁间。宁氏一心想要个儿子,心心念念,不知求了多少次菩萨,如今终于完成夙愿,怀着两个月身孕,金贵的很。文昌侯欣喜不已,没想到自己老来得子,恰逢平西将军又立战功,皇上喜不自胜,趁着这个由头,两边讨好,封了宁氏一个从三品郡夫人的称号。
小妾清绵,府里都称姨娘,比宁氏进门还早一点,一直无所出。
平辈的有三个人,一个是江望涛的媳妇柳心娆,进门五年了,除了头一年怀孕后不小心小产,这几年一直怀不上,江望涛心疼她,也没纳妾。
再一个是楼氏娘家远亲侄子,在府中当差,年纪不过二十六七岁,算个副管事,与楼氏并不亲近,想来也是顾全面子,照拂着罢了。
再一个就是江盼兮,司马香实打实的小姑子。不怎么说话,连大嫂都不叫,听说是大夫人养大的,与薛氏并不亲近。
在嬷嬷的指引下,司马香挨个先行了礼,又收了礼物,老侯爷想来是挺喜欢司马香的,出手的红包司马香悄悄儿打开看了看,是一百两的银票。心中不由得暗喜。其他夫人都是个意思,十两十两的给。
行完礼退下后,一个丫鬟上来,将一个托盘用锦缎覆盖着,到楼氏面前,伸手揭开。楼氏眉开眼笑,直说好,好。
那婆子又轮着到各夫人面前走了一圈,几个人看过,用帕子捂着嘴微笑着,点头不语。
司马香也好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却见那婆子下去的时候,一条白绢角从锦缎中露出来,留一点金色镶边。
司马香顿时大悟,敢情是昨晚那条圆房的贞洁手帕。难怪,难怪。心道幸好江望寒还不算太糊涂,如此蒙混过关。
耐着性子,又听楼氏训了不少家中规条,侯爷有要政务要忙,先行离开。司马香听得直想打瞌睡,觉得这侯府的规矩严明,家里的渊源也乱七八糟,模模糊糊听了个大概,日后花了许久的时间,才算理清楚。当然,这是后话。
文昌侯府,自己的婆家,算是世家大族,司马香自嘲的想想,这也算是嫁入豪门了。
江望寒的祖父行伍出身,少年时便立下赫赫战功,保家卫国,很受太祖皇帝器重,二十五岁便封为骁骑大将军。四十岁时率军扫平南部叛乱,军威不减,老当益壮,煞是威风,太祖皇帝感念他劳苦功高,封侯封地,接纳他的妹妹进宫封后,母仪天下,一时荣耀非常。
太祖皇帝薨逝后,江家为了稳固地位,送家族中容颜姿色尚好的女子进宫,间或生下一男半女,也算攀上皇亲国戚,因为有着宫里的根基在,虽不是皇家直系,只算得外戚,然而风头正劲,侯府蒸蒸日上,保得先祖家业。朝中势力盘根错节,近亲中封王封伯爵者,不在少数,说起来话来,有些分量。
两朝之后,当今皇帝登基,江家后代旁枝斜出,盘根错节,权利被分割,逐渐消减,待到文昌侯这一辈,便衰落不似从前,男子官职都不大,送了几位女子进宫,也没能为家族重振声威。沾了先祖的光,皇帝也顾念着从前护国的赫赫战功,因此各方面照拂,终算得皇亲国戚,豪门望族。
捏着收到的红包,司马香喜笑颜开,一出大厅,呼吸顺畅起来,精神也好多了,叫了莫莫,往花园里走去。
果然是家大业大,豪门望族。文昌侯府煞是豪华,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假山花园样样俱全,十几条回廊弯弯曲曲的绕着,走了大半天才走出一番天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