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见此情状,火上浇油一般,赶紧把责任推干净:“老爷,你看她教养出来的好奴才,大一点规矩也不懂,咱们望寒,定是被她唆使的。刚才问她还不承认,这会子要动刑了,不出来承认了!”
司马香气得咬牙切齿,仰起头,面对着薛氏,毫无畏惧:“婆婆这话说的牵强,媳妇从未承认自己犯过错,婆婆却非要说媳妇承认了,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我方才明明白白说的是,相公犯错,媳妇愿意代夫受罚,这是我们夫妻情深,婆婆非逼着我把罪名扛到身上,也就罢了。只是不知道婆婆一味为儿子开脱,惹公公生气,回头责罚加重时,婆婆是怪媳妇身子弱,没有为相公全部扛住呢,还是怪自己不会说话,好好的非要把相公往死路上逼?”
这段话咄咄逼人,薛氏猝不及防,反口问:“我是望寒的亲娘,怎么会把他往死路上逼。你别胡说!”
司马香冷眼笑道:“婆婆心里没这样想,但句句都在这么做。”
面朝着老侯爷,声音朗朗:“媳妇儿还未过门时,便听说文昌侯爷和蔼可亲,最是讲道理,疼爱儿女。望寒犯了错,受罚是自然,不认错,是他年轻气盛,还不能明白父母教育的一番苦心。”
说到这里,偷偷看了看江望寒,似乎没什么反对的表示,又接着道:“父母教育子女,爱之深,而责之切。老侯爷现在不加以管教,难道等望寒铸成弥天大错,再来管教?只怕到时候已经迟了。”
目光转向薛氏:“婆婆,你口口声声为望寒推脱罪责,甚至不惜红口白牙诬陷到媳妇身上,对你有什么好处?非得媳妇处处委屈,心生怨恨,记恨望寒,影响夫妻感情,你就满足了?非得到望寒以后犯更大的错,无法挽回,你就知足了?”这几句指责,说的薛氏百口莫辩,她能怎么争辩呢,司马香可一开始就说了,她心里没那样想,可句句都在这么做。
自己每多说一句话,都是印证了“这么做”的说法,一时不敢乱开口。
楼氏急忙拉开薛氏:“香儿这话说的重了,你婆婆可没那么多坏心思,只是长辈们说话,你还是先退下吧,老爷自然会处置妥当。”司马香的言行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可不能再让她说下去了。
老侯爷倒是若有所思,挥手对楼氏说:“咱们家没那么不通情理,香儿讲的有道理,你继续说。”
司马香今天说的话,正是他心里想,却因为气昏了头,懒得对薛氏这种愚笨妇人多费唇舌的话,此刻见司马香说出来,给自己戴高帽子,为自己正名,还是很受用的。
司马香正色道:“媳妇儿知道,否则不会替相公心甘情愿受过,也不会清楚的说出来。我相信公公的责罚,有他的道理。”
这几句云淡风轻的避过了楼氏的请求,司马香见老侯爷面有缓色,继续道:“刚才香儿在人群中,并不是见相公受罚而想躲避,只是想先弄清楚,相公因何而受责罚。”
合情合理的解释,让老侯爷的气消了许多,指着望寒的手大声道:“他,他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居然敢和汾阳王动手。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司马香早有耳闻,此刻听闻,便将准备好的说辞抛出来:“儿媳听说汾阳王也不过二十几岁,与相公年岁相当,年轻人气盛,一时没忍住也是有的。我在家的时候,也和姐姐打架呢,还打到别人家里去了,公公还见过。”说到这里,脸有羞涩,老侯爷的确想起这么一桩事情,见她坦诚,赞许的点点头,冲江望寒怒喝道:“汾阳王是皇上的亲外甥,他是什么身份,怎么敢动手?”
语气没之前的严厉了,司马香一听,有戏,急忙道:“以下犯上,该打,所以公公已经打了。你看相公这背,都没个好地方了。”
故意露出心酸的表情:“可再打下去,汾阳王气是消了,公公若是跟望寒起了嫌隙,岂不是得不偿失?”这道理有些新奇。
一直冷眼旁边的宁氏急忙道:“父亲责罚儿子,天经地义,难道望寒还敢记恨老爷。”司马香见这女人挑拨离间,有些恼火,大声道:“自然是天经地义的,只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打了望寒身,痛在公公心。若是可以,我相信公公也不愿意责打相公。三娘这话,是让公公一怒之下,打死望寒了事,从此日日活在悔恨当中?”
这句指责铿锵有力,宁氏一扭头,不理她了。
司马香也不为意,她不小心的罪过她,从借丫鬟就知道,宁氏是个瑕疵必报的人,这会子出来捣乱,也不算意外。接着道:“公公既然已经责罚过相公,汾阳王那边有了交待,为了避免伤了父子之情,还请公公宽恕。毕竟,汾阳王再位高权重,也是个外人,相公再忤逆不孝,也是屋里人,家不和,外人欺,媳妇虽然是个女人,也懂得这个道理。为了一个外人,让父子生了嫌隙,是最最不划算的。”
合情合理的话,老侯爷听进去了。点点头道:“我今儿个也累了,打不动了,江海也不听话,不动手,书房里事情还多着呢,没时间浪费在你这个不孝子身上,香儿,扶他回去,上点儿药。”临了又加上一句:“下次再犯,决不轻饶。”
见事情解决了,司马香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全身无力的颓然蹲坐在地上,双腿酸痛不止,跪得实在太久了。莫莫跪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急忙跑过来扶司马香。
薛氏已经铺天盖地哭开了:“我的儿,打的这么重,回屋,娘跟你上药!”
江望寒这时候才抬起头,面无表情的推开薛氏,转身将正试图站起身的司马香搂住,一把抱了起来。
司马香始料未及,下意识的伸出手抓住他的前胸,又因为没穿衣服,一下子抓了个空,只得两条胳膊环抱着他的脖子,面红耳赤地把头和脸埋进他的胸前。
表面看,一副和谐的夫妻恩爱图。
实际上,司马香恨不得一巴掌扇在这个登徒子脸上,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居然行如此不检点的行为,估计明天丫鬟小厮们,又有了新的说辞。
就算在现代,在大街上,家成这样抱着自己往前走,也会挺不好意思的。
可此刻司马香只能憋屈的做一回小媳妇了,毕竟,刚才一副“妻代夫受过”的琴瑟和鸣图,是自己造出来的,江望寒此举,是证明刚才说的没错。
若是拒绝,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让别人看笑话嘛。
哎,无论如何,这杯自酿的苦酒,就算有毒,也得硬着头皮喝下去。
不过还别说,江望寒的胸膛,刚才按了两下,还真是弹性十足,挺靠的住呀。
江望寒看着怀中的女人,一抹可疑的晕红,从脸颊烧到耳朵根,带些清香的呼吸喷在脖颈上,嘴角扬起一抹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