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岩、红砂一惊，警惕的看向清荷，却见清荷惨然一笑，刹那的芳华，无与伦比的美丽，若凌不解其意，只是愣愣的看着她。
寒光扫过，倒是长恭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在清荷的剑抹向她脖子的刹那，长恭手中的水杯撞击了剑身，锋利的剑扫过了女子白皙的颈，幸好长恭的缘故，只是轻微的出了点儿血。
清荷的脸色更加难看，部分青丝散落，粘在她颈部的伤口上，甚显狼狈，抬头望向长恭，目光之中竟满是责备“为什么救我？”
“你这样做又有何用？”长恭冷然出声，别人的生命与他，就像是落地的碎片，既无力拼凑，为何强求？只是因为他不想若凌产生愧疚之心，所以才救得她，若不是为了这点，她与他何干？
又是一个痴情的女子，若凌的心中微微震撼，但瞬间如常，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她这般不爱惜自己的生命，长恭又能救得了她几回？
向前踱了几步，俯身看向女子纤细的颈，摇了摇头“如果你这一剑下去失去了呼吸，没有了生命，你爱他致死，他知道吗？”
若凌岂会不知，清荷是想要让她走的，在她的认识中，是若凌让高湛失去了理智，没有了分寸，若凌要走了，这样高湛就会好的，清荷是恨不得杀了若凌的，可惜她能力有限，自知杀不了若凌的。可是，她又不能背叛高湛放若凌走，心灵的混战中还是对高湛的忠占了上风，她是想要自己来死，然后让他们走，可是，她或许都不知，这个后宫，除了她，还有太多武功高于她之人，她死了，一文不值。
淡然出声，一字一句道：“清荷，不是我，而是他自己乱了分寸。”不是她？清荷惨笑，却始终不再说话，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样的女子，即使她不说话，不刻意得挽留，不去乞求爱情，可是，就是有太多的人趋之若鹜，爱她，挽留她。她难道不知？还是她知，却不愿意去了解，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使人乱了分寸的根源。
“黄岩，帮忙告诉高湛，不要让他的人死在我这里。”
说完，若凌不再看清荷一眼，径直进了内室，若凌从来都是一个淡漠的人，对于自己不在乎的人更加是冷若冰霜，对此，黄岩与红砂早都了解。
两人对视一眼摇了摇头，将清荷从地上搀扶了起来，地上散落着点点血渍，看起来触目惊心，女子的发丝上也沾染着鲜血，现在看来更加让人觉得心惊。本不该是两人该管之事，红砂还是不忍说道“不要再傻下去了，你死了，谁都不会觉得可惜。”
黄岩冷冷的看了女子一眼，显然不愿多话。这个女人真是个笨蛋，亏她还是习武之人，她难道不知，这里至少有三十个暗岗，少说也有上千人驻守，她是真傻，还是不愿意承认呢？高湛根本就没有将她当做自己的心腹！
清荷抬头看着面前的宫殿，雄宏大气，宫殿的正中央赫然写着程乾宫三个大字，这就是历来太多人争夺的地方，为了住进这里，还有几个人的手上是干净的？
红砂与黄岩在刚刚扔下了她就走了，如今，偌大的程乾宫门口，竟连一个人都没有，只余清荷一人，披着墨黑的发，凄然的望着程乾宫紧闭的门。那里有她爱的人，那里，有她即使死也要守护的人，那里，有她恨到了极致的人。
良久，程乾宫的大门缓缓打开，高湛的贴身太监李公公看到清荷，眼中出现怜悯之色，轻轻的俯身对着她说道“进去吧，陛下在等你。”
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抿了抿唇，努力撑起自己虚弱的身体，挪着步子，并不去理会自己脖子上的伤，推开程乾宫的门，走了进去。
高湛，因为里面有你，所以，就算是刀山火海，义无反顾。
李公公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是看着这两个孩子一起长大的，暗卫中只有清荷一个人可以接近的了陛下，陛下也对清荷很好，小时候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她，只是，陛下从来都没有将她当做一个女人来爱啊，她为什么就是不能够了解呢？如果她了解，也就不会有这样荒唐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应该是灯火辉煌的程乾宫此时没有一丝的光亮，偌大的宫殿笼罩在黑暗中，清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腰杆，大步的往内室走去，这是她第一次来到程乾宫的内室，却从来没有想过穷奢极欲的陛下会这么的节俭，隐约可以看到的是一个木制的书桌，书桌上铺着一张宣纸，纸上的墨迹还没有干，那幅画是一个女子的画像，她一眼便可以认出那个女子是谁，纤瘦的手轻轻拂过画像，画上还有淡淡的墨香，好闻至极，她想毁了画中之人，却深爱着画画之人，可悲的徘徊在无底的深渊，谁都无法将她救赎。
“清荷，你胆子倒是不小，谁允许你这样做的？”知道他就在她的身边，忽然就觉得冷，浑身似是浸泡在了万年寒冰之中，瑟瑟的抖着，并不敢回头看他。
高湛见她这样，更是怒从心起，他以为清荷与他一起长大，她便会明白他，她一定会帮他，却不想，她第一个想要背叛他。
“回头，看着我，告诉我为什么？”说话间，他的手已经紧紧的扣住了她尖细的下巴，似要将她的骨头都揉碎。
为什么？清荷想笑，却笑不出来，为什么？从小到大，什么事情都可以帮你，什么事情都可以为你做，只要你说，哪怕要自己去死，都毫无怨言，可是，你竟问为什么？
手上有温热的触感，漆黑的大殿之中，除了可以看到面前女子疼痛的眼睛，还有她惨白的脸上挂着的泪，真的什么都看不到“清荷，你明知道不可能，为何还要坚持？”
你明明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唯有她可以给我最触动的温暖，唯有她，在初见之时，已经落进了生命，为何还要这般执着？
清荷苦笑，对呀，明知道不可能，她是他的暗卫，他是她的主上，她怎么可以对他产生情？产生爱？她不配啊！
“高湛，我一生不相信爱，不相信恨，不在乎天下，不在乎江湖，可为什么唯一就让我遇到了你？”说完，口中鲜血涌出，高湛望时，她已咬舌自尽。
俯身轻轻的将她睁着的眼睛闭上，高湛的眸中不知闪过何种神色，轻叹口气“清荷，你问我，我问谁？我不在乎天下，不在乎国家，为什么要让我遇见她？没有她该多好！”
“不对，你写错了。”若凌抢过长恭手中的笔，随意的画了几下，“应该是这样的。”
长恭无奈的摇了摇头，若凌有时候天真的像个孩子，有时却无情的像个妖魔，可是，为何自己会爱上她的天真，爱上她的魔，所有的一切他都喜欢。
“主上。”黄岩对着若凌行了个礼，安静的站在一旁。
握着笔的手顿了顿，不曾回头“清荷她？”
黄岩知她必会问清荷的情况，便不敢隐瞒，答道“她已咬舌自尽。”
若凌猛的回头望向黄岩，在那种凌厉的目光之下，竟觉得无处可逃，垂下头去，若凌无奈的按了按太阳穴，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清荷，我以为你会明白，却不曾想，你还是不懂，这个世界上的情爱又岂是谁可以控制的？罢了罢了，既然你选了这条路，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主上，我们走吧。”
若凌回头望向长恭，见长恭正在望着自己，似乎不管她做什么决定，他都会支持，想着，心瞬间就暖了“好，我们走。”
长恭，既然你不怕，我就随你走，天涯海角，一生相随。
冰凉的手紧紧抓住身边男子的手，转头对着他笑“长恭，今生今世你逃不掉了！”
“啊，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呢！”长恭洋装的抱了抱头，一脸苦恼。
“那没办法，我赖定你了。”若凌一字一句道，这辈子，下辈子，都赖定你了。
屋外，温暖的阳光洒在了两人的身上，圣洁的让人不敢直视。
“孝瓘，你还是来了。”高湛的表情背着光看不清楚，幽深的眸光一闪，身形微动，出现在两人面前，凉凉的道。
两人的手握的更紧，长恭将目光望向高湛“九叔，孝瓘这一生没有这么想要争取过，请你见谅。”
“见谅？你要我如何见谅？我就是喜欢她，怎么见谅？为什么要将她让给你？”
“高湛你错了，不是你将我让给他，我从来都不是你的什么人。”若凌说道，对着黄岩等人使了个眼色。
“是吗？兮儿你可知，就算我得不到你，我也绝对不会让别人得到？”高湛问，眼中闪烁着不定的邪气，还有浓到化不开的悲凉。
“高湛，何必如此执着？”若凌的声音似是从天外飘了来，缓缓的进了心里。
执着？我尚不知执着是什么，可是就是想要留下你，为何就是这样你都不愿？只是想要留着你在身旁，看着你，就已足够，为何即使这样，你还是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