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颓败的气息，整个院子看起来已经没有了夏天的活力，只有一两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叫着，还好增添了点儿人气儿，若凌不禁抬头，看到麻雀结伴飞行，有些实在飞不动的，便机警的看看周围，然后落到一棵树上，这时，总会有另外一只静静的降落，陪着他，开始若凌以为是偶然，看的多了，才惊觉，原来它们是夫妇，心里不禁讶然，动物尚且能如此，人呢？
金线黒缎的长靴，尊贵沉重的步伐缓缓而来，竟没有让若凌惊觉，不知是她太过专心，还是来人的武功过高，总之，她没有感觉到。
高湛心中苦涩，薄唇紧抿，周身散发出绝望的气息令空气都冷了几分，一步步的走进，却又不太敢太过大声的呼吸。
越来越近。
近到终于可以看见女子看的事物，女子白色的身影，仿佛泛着玉的光芒，让人舍不得离开目，她的头微微扬起，青丝随风舞动，像极了失落的天使。
脚步猛的停止，只因看清了她脸上的表情，笑着的，如洒落了一地的蓝色妖姬，妖艳的不可方物，阳光透过树枝洒在她的身上，浑身仿佛有着不可思议的光环。
“你若喜欢，过几天，我让人给你抓几只玩儿。”
下意识的，高湛说道，只是为了留住女子短暂的笑颜，她对着他是会笑的，只是那种笑容太过冷硬，从没有像这种笑容一般，明亮而温暖，是的，温暖，那是他穷尽一生想要留住的东西，忽然他就开始嫉妒，疯狂的嫉妒起那个她对着笑的人，野草般的疯长，以至于将要淹没自己的神智。
“像我一样吗？”若凌回头看他，淡淡的问，高湛一瞬没有反应过来女子表情的变化，竟是呆愣了过去。
“像我这样囚禁，没有自由，只能仰望吗？那我宁愿不要，我不会做那么残忍的人。”她的表情淡然，看不出喜怒，只可以听到她的声音，幽幽的，像极了秋的寂寥。
高湛又是一愣，将她囚禁在这里，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了什么？后宫佳丽三千，美艳的，清纯的，媚的，柔的，太多的女人让他从来不愿意多花时间记住她们的名字，如今，却用这般卑鄙的方式留住她？甚至都不敢去碰一下她，他寻不到原因，只知道那年她将她尖细的指甲刺入他的脖颈，印上了生死的印记，那一刻，他记住了女子的笑容，得意的，温暖的，如几缕阳光照进了坚硬的冰墙。
“兮儿……”他沉重的叹息，想上前摸摸她柔顺的发，终因为害怕，凝固到了半空。
若凌斜着眼看了眼高湛，知道这样对他残忍，知道他的内心一定也承受了太多的煎熬，只是，她却不能对他有一点儿动摇。
男子邪肆的面庞上第一次现出了伤感的神情，不远处的清荷定定的看着两人，近来武全国盛传北周皇帝的第一宠妃被陛下掳到了北齐，一时间，人心惶惶，陛下让她查找谣言的来源，不想她却一点儿收获都没有，憋了一肚子气待看到两人时，顿时烟消云散，那是他们的王上吗？见过了太多面的王上，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她甚至都分不清楚主上脸上的神情是什么，待后来明白了，她才知道，原来那个就是绝望。
“看够了吗？”等到清荷回神，便看到若凌已经不见，空旷的院子中高湛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面色铁青的看着她，心中一惊，扑通下跪“主上恕罪，属下，属下……”
“查的如何？”高湛显然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生生的转移了话题，打断了她的话。
“有点儿眉目，但属下还是不能够确定。”清荷不敢说她什么都没有查到，只好打了个官腔。
果然，高湛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她继续调查下去便转身离去，清荷松了一口气，主上的脾气她怎会不知？他要是高兴怎么样都可以，可是，白痴都可以看到他的心情非常不好，所以，她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在老虎嘴里拔牙，于是对于院子中的女子更加好奇，她到底是如何的一个女子，竟然引起了几大国君的关注？她一直以为这肯定是北周散发的谣言，为了攻打北齐，没想到在她调查过程中竟然发现不仅她在调查，就连南陈的暗卫都在暗地里调查这个谣言的可靠性。
暗自摇了摇头，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朝着主房走去。
“你回来了”看到清荷走进了屋子，若凌赶紧站了起来，扬起了笑脸，拉着她就进了内室。
清荷纳闷儿，这个小主子平时就古灵精怪的，如今又是想要使什么诈？
“这是？”不解的看着面前紫红色的液体，清荷转头看若凌。
若凌嘿嘿笑了两声，神秘的趴到她的耳边说道“这可是我研究了好多天才制作出来的，专门给你喝的。”
专门给她？清荷心中一凛，眼中寒光一闪而过。
说话间，若凌已经将葡萄酒端到了清荷的面前，满面都是笑，谄媚至极，却不想一道寒光闪过，她手中的葡萄酒撒了一地，连同左手上被割破流出的鲜血滴落在地，娇艳的诡异。
“你？这是什么意思？”紧紧的抓住自己被她割破的手腕，她倒不至于连她的这么点儿招儿都接不住，只是她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袭击，她只好拿胳膊去阻挡，可是这个女人疯了吗？她不知道要是割破手筋的话这只手就废了吗？
“你又是什么意思？想要用哪种毒酒杀死我吗？”
清荷怒道，这个女人会武功，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她竟然用如此卑鄙的手法想要杀了她？专门为她做的？那不就是一杯毒酒吗？
若凌哭笑不得，她只是想要与她品尝品尝她刚刚酿的葡萄酒，何时起了杀她之心？
“那是我酿了那么长时间的葡萄酒，你不喝也就罢了，居然这样，咝……”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她的脸色一片惨白，本就没有血色的小脸紧紧的皱在了一起，该死的，这个身子怎么就还是这么的娇弱？
“葡萄酒？”清荷显然是没有听过这个名字的，一时只顾着看着满地的血红。
若凌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在自己的伤口旁点了几下，忍着疼翻着可以包扎的东西，却因为房间一般都是由清荷收拾的，所以她根本找不到任何东西。
清荷半天才反应了过来，脸蛋红得似乎能滴出血来，将若凌轻轻的拉了拉，让她坐下来，然后，从一个柜子中拿出包扎的纱布，还有他们主上准备的药物，那是第一次她见到他们的主上那么的认真，每一种药物的用法，用量，都向太医打听的清清楚楚，然后一字不漏的告诉了她。
“姑娘，奴婢为您包扎吧！”垂头说道，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到女子戏谑的眼神，她是一个杀手，所以，刚才也真的不能怪她，这个小主子为什么不说清楚呢？害的她还以为她为了逃出去想要杀了她呢！
若凌叹了一口气，将自己受伤的手臂递到了她的面前，刚才她强行止了血，血倒是流的不多了，只是还有点儿疼，只是可惜了她酿的那些葡萄酒，她都没有喝过呢，准备跟她一块儿喝的，她以为这个时代没有葡萄，没想到只是这个时代的人还不认识罢了，她就是在这个房子的后院找到的。
“姑娘，您以后不要说那么让人误会的话了，不然，奴婢真的害怕下一次还会伤到您。”
若凌简单的嗯了一声，这点她是知道的，她的手下就有杀手，比起他们，清荷这还是好一点儿的，要是她手下的人，估计直接就杀了她了，管她是谁的人呢，威胁到他们生命的人，他们怎么可能放过？
清荷虽然美其名曰暗卫，实际上也只是皇帝手下的杀手罢了，也是一个可怜的女孩儿。
以为她最起码会为自己争辩，却不想女子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便闭目养神了起来，这倒让清荷惊讶了不少，她其实说出刚才的话自己就后悔了，她是主，她是婢，居然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虽然她不是宫中的什么娘娘，可是只要长眼睛的人都可以看的明白，她对陛下是不同的，甚至比那些女人的身份还要尊贵，如果是宫中的女人，一定会甩她一巴掌的吧，她居然伤了她，还这样对她说话，只是她……
心下不觉心惊，同时一股敬佩之情悠然而生，难怪惹得三国国主倾心，这样的女子，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