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没事儿?”男子不解的看了看若凌,女子也是一脸茫然,但隐隐的,她的脸上已经闪过杀气,浓浓的,像是想要将他生吞活剥。
“你对他用了什么毒?”若凌问,唇边挂着甜美的笑容,仔细看去,便可以看到女子眼中冰冷的眸光,刺痛人的神经。
其实若凌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没事儿,只是看到长恭有事儿,她怎么能不急呢?
男子吞了吞口水,他的任务只是将她带回,他也不想给男子下毒,可是,如果不这样做,他就不可能完成任务,谁都知道兰陵王的能力,他自认自己还没有想死。
“我只是想要带你走,并不是想要伤害他。”
“可是你已经伤害他了。”若凌笑的无害,像极了从童话中走出的公主,等待自己的王子。
男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无措的看了看周围,忽的听到一阵儿风声,这才安静的退到了一边,神情谦卑的俯身“主上。”
闻言,若凌微微抬头,只是随意的看了眼来的男子,这才想起,这个店小二她是见过的,那时,她以新娘的身份进入宇文府时,那个一直站在宇文炎身后的安静的男子,所以,对于即将出现的男子,她一点儿意外都没有,只是担心长恭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二哥今天竟然有空来看看小妹我?”女子的声音清冷,带着空气中都开始冻结,一点一点蚀入人心。
一如宇文炎的内心,点点的都被女子的声音冻结,那个曾经在自己面前顾盼飞扬的女子,那个不畏的面对着自己的女子,那个即使知道自己的身份时依旧淡然的女子。
如今,只剩下一句清冷的话语,随着夜晚的风飘散,冷气直渗进了内心。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来,为什么管不住自己的内心,明明知道是自己的妹妹,那天是自己亲手将她送进深宫,为何还是忍不住的来看望她?
“兮儿最近过的可好?”他问,那般小心翼翼,清冷的烛光无法凭吊逝去的流年,一如站在身边的女子,即使很近,依旧觉得很远,天涯海角,无法亲近。
若凌不敢去看男子的眼睛,那么伤痛的眼,几个世纪都难以填充的空洞,只是低着头,抚着长恭苍白的脸颊,微微的点了点头。
“兮儿,不要再管爹爹的事情了,你管不了他的,不要再管了,你斗不过他的。”顿了顿,男子这才开口道,他是真的不愿意看到她受伤。
“我也不想管,可是……”可是,说可是,却说不出所以然,她为什么就不能不要管了呢?是因为那张与伊轩阳一模一样的脸吗?现在,还能成为自己无法放手的理由吗?
是不忍吧,不忍那么风化绝代地男子牺牲于黑暗的宫廷,不忍心那么好的一个帝王夭折于奸人的毒害,不忍长恭既恨又爱的人就那样逝去。
“二哥,这个世界就是有这么多的莫名其妙,我就以这样一种莫名其妙的方式生存,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所以,不要管我,我会好好的,你不必担心。”
“好一个莫名其妙,一个妖孽,竟然这么多的莫名其妙?”伴着闪着银光色铠甲,宇文护已经走了进来,耀眼的光芒闪过眼睛,若凌不觉眯了眯眼睛,看清来人,曾的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稳稳地,将长恭藏在身后。
“不知宇文大将军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若凌双手抱拳,对着宇文护做了一个挹。
“妖孽,将我女儿的身体还回来。”宇文护大喝一声,但并没有有任何动作,而是另一道身影,飞掠过若凌的眼前,牢牢地扣住了她的脖颈。
“你为何要霸占她的身子,你可知她有多么的可怜?”一句痛苦的质问,已是溃不成军,男子的手上虽然依旧用力,若凌却早已感到男子的身心疲惫。
“大哥……”宇文炎开口想要阻止,却被女子的话打断。
“宇文玉,我如果不知她有多么的可怜,我就不会踏入你们的世界,为的只是给她讨一个公道;我如果不知她有多么的可怜,我就不会代替她对你好;我如果不知她有多么可怜,我就不会背负了这么长时间的罪恶感,你凭什么来质问我?你为什么就不问问她的可怜究竟是什么人造成的?”
若凌双目微红,带着浓烈的质问,目光如炬的望向面前的男子,男子刚硬的面孔泛着微微的青色,每一次用力似乎都用尽了他的力气。
听闻若凌的话,宇文玉缓缓的滑落在地,他岂会不知兮儿的处境,兮儿在仇恨中生长,一步一步,承受着,本不该她承受的所有肮脏与罪恶。
本是那么纯洁的孩子,开始踏入自己爹爹的复仇大业,她那么的单纯,单纯到以为自己的爹爹是为了保护自己,单纯到以为她的哥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可是,只有他知道,爹爹为了他的复仇,早已将自己的女儿,儿子,完全都置之不理,从来都是将他们当成了一枚棋子,兮儿,他可怜的兮儿,就是在这样无止尽的欺骗之中,执着的死去,一步步的走入了她自己的命运。
还记得,兮儿纯净的笑脸,那是宇文府中他唯一的信仰,唯一照亮了他心灵的光芒,那年,他亲手将兮儿送往通向北齐的道路。
马车中,兮儿欢乐的神情,亲切的唤着哥哥,等兮儿的任务完成了,你是否来接兮儿回去?是的,他去接她了,可是,她却再也不是“她”,最后的话语,终于融入了他最后的记忆,伴着他的一生,久久纠缠。是他啊,亲手葬送了她的幸福。
若凌看了看沉入回忆的宇文玉,将目光移向了宇文护“堂堂宇文大将军,居然如此卑鄙,用这么恶劣的招数想要将我打败吗?你使得到底是什么毒?将解药交出来”
宇文护对于宇文玉的表现似是一点儿也不在乎,缓步踱到若凌的面前,单手撑起若凌的下巴,神情暧昧“我的兮儿如今连这么卑劣的谎言都可以说的出来了呢?”
若凌一掌拍过宇文护的手,对于他,若凌已经失去了耐心,这个为了自己的私心可以牺牲掉自己最亲近的人的男人,是那么的冷酷无情,她都懒得对他讲话。
“把解药交出来。”这句话是对着宇文炎说的,既然是他的人下的毒,他就应该有解药的。
面对女子质问的神情,宇文炎不觉向后退了一步,慌乱的开口“我没有解药,解药在爹爹的手里。”
“什么爹爹?我都说过了,他不是什么我的爹爹,我是唐若凌,不是你们的宇文兮儿,如果有那样的爹爹,我这个人就活的太失败了。”
爹爹?他能配得上当兮儿的爹爹吗?就算他配得上,他也不是她唐若凌的爹爹。
“宇文兮儿,你难道忘记了,你的娘亲还在我的手中吗?”宇文护的眼中泛着狼般的寒冷,娘亲这个词儿他咬的极重。
“娘亲?”这是若凌第二次听到宇文护提及兮儿的娘,她显然是不认识的,可是,听宇文护这样说,看起来也是一个悲情的女人。
“宇文护,我早都说了,我不是宇文兮儿,所以,不要用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来威胁我,我不可能为了所有的人做出牺牲。”
尽管,她知道,那个女人或许是这个故事中最悲剧的一个人物,可是,她现在,真的不能扔下长恭去救她,如果长恭出了什么事情,她会恨死自己的。
“你要是不帮她就没有人来帮助她了,你难道忍心看着她就那样痛苦的死去吗?”宇文护显然还是不相信他的女儿已经死去,对着若凌还是想要动之以情。
若凌微微的摇了摇头“宇文护,你已经无药可救。”
说完,不再理会宇文护,坐在床边,将长恭撑在自己的肩膀,缓缓的站起,向着门口走去“如果你们不给解药,那我就走了,天下之大,我就不信,没有你们,我就解不了这种毒?”
“兮儿,这种毒这有爹爹有解药,否则,就算你走到老,走到死,都不可能找到解药。”宇文玉幽幽的说道,说话间,他已站起了身子。
若凌一愣,看着长恭无与伦比绝美的脸庞,淡淡的扫了眼宇文护“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我已经决定什么都不管了,不然我也不会随着长恭回北齐了,你还想要我如何?”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暗地里给了宇文邕多少好处?你以为我不知道自张玉水死后,天山茶叶的利润已经都给了你,你又将一半的收入给了他?宇文兮儿,你真是好啊!”
这个女子,就是那样偷偷的,将他所期望的东西一点点的夺走。
“那没有办法,我们有协议在先,我是不会违约的。”更何况,她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出到底谁更适合做皇帝?谁是一个明君?
“我没有让你违约啊,爹爹只是想,当年,你与张良一块儿建立起‘若逝’,凭什么‘若逝’的财产都是你的?而没有张良的一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