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湛的目光微凛，脸上的笑还在，只是有点儿僵硬，桌下的手捏碎了一地的葡萄，葡萄汁滴了一地“如果朕想要她，你是否能将她让给朕？”这是一个皇帝对一个臣子的要求，夺人所爱本是那般不齿之事，在北齐这个变态的王国，没有人认为不合适，竟有一些大臣开始附和着欢呼。
没有人看到由于紧张，高湛的身子紧绷，以致有点儿僵硬。
没有人看到长恭的愤怒，目中的寒气足以毁灭掉天地。
有人开始觉得不对劲，官场中人本就是灵敏之人，刚才只是因为气氛太过活跃，所以没有感受的到那种火气，燃烧到了天际，原本热闹的宴会，霎时无声。
“可以吗？”高湛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继续问道。
空气中，飘满了诡异的味道，众人大气不敢出，偷偷的扫了眼两人，长恭募得站了起来，一袭月牙色的长袍上月光一泻而下，隐约的光芒，更显疏离“不可以。”
面前的气氛剑拔弩张，只有众人的喘息声，轻轻的，生怕声音大了会引来杀身之祸。
不料，没有迎来预料中的愤怒，高湛只是淡淡的笑了声“是吗？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孝瓘能够控制的了吧。”
长恭尚不能够明白高湛的话，便有侍卫来报，突厥王子、公主觐见，众人松了一口气，暗暗感谢突厥的王子、公主，终于将他们解放出来了。
“我们又见面了。”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阿史那茜诗已经走向了长恭，快乐的拉起他的手臂。
有几个看见阿史那茜诗长得漂亮的大臣本来准备过去搭讪，看到茜诗跟长恭那么熟，只好讪讪的退到了一边，长恭太过优秀，他们连与他相比的勇气都没有。
长恭看着茜诗拉着的胳膊，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拉下她拉着的胳膊，猛的看向若凌的方向，不想却没有看到朝思暮想的人，心神一凛，若凌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消失了，不止若凌，连郑灵都不见了，抬头看到高湛挑衅的目光，暗叫一声不好，难怪他刚才没有发怒，原来他都安排好了？他早都知道若凌了吗？
转身，没有任何的犹豫，抬脚就要离开宴会。
“你去哪儿？”看到长恭急急的要离开宴会，茜诗只好抓住男子的一只胳膊。
长恭不耐的甩开女子的手，冷冷的到“最好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
茜诗被男子眼中的寒光吓了一跳，不觉就放开了男子的手，初见男子时，男子那么温柔的看着他面前的女子，温柔的如一汪清泉，从来没有想过男子会有这么凌厉的眼神，就像要将她生吞活剥。
不觉吞了吞口水，望着男子离开的背影，第一次感觉到一个男子离自己竟然这么远，远的就好像企及自己的一生都无法到达他的身边。
“呵呵，孝瓘可能临时有事没来得及给朕打招呼。”高湛的笑在这样的夜晚显得有点儿渗人，众人只好低头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却只觉得味同嚼蜡。
阿史那燕都显然没有感觉到此时紧张的气氛，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呵呵的学着汉人打了个千儿，“看来兰陵王真是有急事，本王今日来本来是想要与他较量一番，刚才见他那么急的走了出去，拉都拉不住呢。”
众人偷偷的看了看阿史那燕都，男子身着蒙古族的服饰，袍子上绘着金丝绣成的雄鹰，带着有流苏的帽子，估计是大漠的风沙较大，男子的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眉目硬朗，一表人才。
众人见是与陛下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不免觉得来人口气太大，兰陵王是谁？兰陵王是他们北齐的战神，从来都没有打过败仗的经历，这个不自量力的年轻人，没有见过世面吧！
阿史那燕都是突厥有名的勇士，从来都没有被人用这么不屑的目光看过，心中生了气，却想到自己现在不在自己的国家，只好将他们的不屑咽进了喉中。
“对，事情真的很急呢。”高湛抿了口婢女递上来的酒，缓缓的说道。
“听闻陛下有意让兰陵王与小妹联姻，是否真有此事？”阿史那燕都的汉语说的不是很好，但勉强可以使人听得懂。
高湛淡淡的笑了“当然是真的，难道你不觉得孝瓘与令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阿史那燕都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总说不出来，但对于自己的妹妹，他一直都是打心眼里疼着，他的妹妹从来都是他们的骄傲，想着，头一扬，自豪的到“当然。”
“可是，我们听说兰陵王有正妃的，我的妹妹是不可能嫁到你们北齐做个小的。”阿史那燕都像是猛的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语气霸道，没有一丝余地。
高湛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他猛然不愿意将自己的妹妹嫁过来了，这虽然只是一个婚嫁问题，但何人不知，这就是变相的联姻，只要争取了突厥国，在这个乱世就不会那么的难过了“王子放心，郑灵与令妹会是平等的关系，平起平坐，不会有什么大小之分的，郑灵，你说对吗？”
说着，拐头看向郑灵，郑灵刚刚才从外面回来，听到高湛问自己，原本惨白的脸色更加褪去了色彩，慌乱的点了点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听到郑灵的保证，阿史那燕都这才举起手上的酒杯，对着高湛，顺势对着郑灵晃了晃“祝我们合作愉快。”
郑灵的手抖了一抖，手中的酒杯差点儿落在了地上，身子不觉轻轻的颤了颤，墨香显然感觉到了自家主子的不对劲儿，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郑灵的眼中冲泪，硬是没有让它掉下来。
再然后，就是宫女的表演，然而，经过刚才的事情，谁都没有心情看面前的表演，一个个的都垂着头，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若凌茫然的看着周围的树木，这个地方，她刚才似乎来过？宴会中途，郑灵说想上厕所，要她陪着来，经过她七拐八拐，到了这个地方，她一转身，却不见了她的身影。
这个地方刚刚看着没有什么奇特，仔细看，却可以看的到，分布似乎很有规律，若凌不觉冷笑，这应该是一个阵吧，可惜，她并不懂，既然郑灵将她带到了这个地方，要么就是想要了自己的性命，要么就是有人想要见她，想着，也就不乱窜了，与其那样，还不如坐在原地等着吧。
“我应该叫你唐若凌、宇文兮儿、还是陈晨？”
若凌抬头顺着灯光看着缓缓走来的高湛，不觉眯起了眼睛。
“你找我？”
“你说呢？”高湛反问，本来宴会并没有结束，只是他等不及见到她，所以，他就提前离席了。
“如果你是为了天下第一首富的位置，那么对不起，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可能将我奋斗了这么些年的事业交给你。”若凌说的认真，高湛身后的灯照在她的脸上，突然就让他想起了那年的女子，那年她的剑不深不浅的在他的脖子上刻上了印记，从那以后不可磨灭。
见高湛半天没有反应，若凌不解的看向他，却看到了男子不屑的目光，还夹杂着她无法读懂的某些感情，交织在深眸中，像大海般汹涌澎湃。
“我一直不懂的是，为何，你们还是相逢了呢？”这句话说的隐晦，若凌却是听懂了，他说的是她与长恭，尽管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情，他们还是相逢了，并且相爱了。
“你到底是谁？我应该叫你什么？”若凌尚没有反应，高湛已经蹲到了她的面前，捏起她的下巴，平视着她，忽然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到“算了，我还是叫你兮儿吧，因为那时你便叫兮儿。”
“兮儿，做我的妃子可好？”期望的目光看着她，微微带有了一些哀求，前所未有的认真。
若凌知道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就不便隐瞒，想着扑哧笑了出来，问道“为什么？你是觉得我比较特殊？还是你觉得我有那个杀你的勇气，还是你觉得我现在的皮囊比较漂亮呢？”
为什么？高湛也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为什么？此时也还是不懂，只是觉得那个女子勾起了自己的兴趣，她是第一个让自己想要留在身边的女子，不惜所有。
男子的目光急剧转冷，手上的劲道猛的变了，几乎要将女子的下巴捏碎“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个妃子你做定了。”说完，不管女子的反应，转身便走。
若凌纳闷的看了看四周，没有一人，看起来阴森的古怪，越发觉得古代的人真是奇怪，尤其是当了皇帝的人，他们的脾气真是变态，变脸也太快了吧，她还没有说愿不愿意呢，就这样武断的决定了她的命运？
“娘娘，陛下让我们接您回您的寝宫。”不远处的红色小点一点点的靠近，近了，几个女子偷偷的打量着若凌，恭敬的说道。
若凌本想说不，但周围太过阴森，只好点了点头，让她们在前面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