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浩然痛苦地摁着自己的右胸,凝神望向站在他面前的慕容云。慕容云的面色比她身上穿的衣服还要苍白,手里握着一枚匕首,锋利的刀刃已经被鲜血沾染,她的手指因为握持得太紧以至于骨节泛白,微微颤抖着。
“我不知道,四儿,我不知道……”轩辕浩然呐呐而语,艰难地咳嗽起来,嘴角也开始渗出鲜血,他的目光只比月光更柔和,没有任何恨意。
“四儿,我不知道,你也在恨我。”
“我的父亲杀了你的全族,阴谋杀了你的义父,你的义父也参与了谋杀我父亲的过程……这些就是一笔算不清的糊涂账,如今你想让我们把它一笔勾销,重新开始。那可能吗?轩辕浩然。”
“我的父亲,是大华王朝无上尊崇的皇帝,你的全族也好,你的义父也好,甚至包括你在内,你们所有人的命,加在一起,又怎么抵得了父皇的命。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今日杀你,才可以了结一切。”
慕容云秀美的脸庞冰冷绝情,隐隐透着冷酷的杀意,她缓缓举起匕首,逼近轩辕浩然。轩辕浩然的身后就是明镜般美丽的月镜湖,再无退路,他神色自如,脸上露出一种解脱的快感,淡然而笑。
慕容云杀机更浓,匕首化作一道亮光再次扑向轩辕浩然。
忽然有人轻叱一声:“住手,慕容云,你别伤我师兄。”
慕容云迅速回身,用匕首迎击敌人,袭击她的是穿着黑衣的唐蝶儿,两个女人在沙滩上陷入激斗。慕容云的武功跟谢子轩等绝顶高手相比,当然是很有差距,不过跟唐蝶儿还勉强可以打成平手,因此一时难分胜负。
唐蝶儿无心恋战,她焦急地分神瞥了一眼面色越来越苍白的轩辕浩然,情知他的情况非常紧急,如果不及时施救的话,恐怕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她连连挥出几招快剑,趁慕容云忙着躲避的时机,飞身来到轩辕浩然面前,扶起他的身体赶紧离开沙滩。
慕容云望着他们俩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并没有继续追赶,反而怅然地望向天空,月华依旧。死耗子,这是不是我们俩最后一次并肩赏月呢?
月亮已经从头顶的位置挪到山后,慕容云疲倦地挪动脚步来到雪银山山顶的石洞,石洞前站着一名黑衣女子,面若冰霜,死死地盯着她的身形,眸中喷出怒火。
慕容云却丝毫没有理会她的态度,毫无表情地伸开手掌,道: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去做了,快把解药给我。”
唐蝶儿皱眉道:
“你怎么把他伤得那么重?!如果我不出手--是不是你就会杀死他!”
慕容云冷冷地回答:
“这样子他才会恨我,才会离开我,这不正是你渴望的结果么?”
唐蝶儿眸中的仇恨越积越深,胸膛急剧起伏,终于她用力吁出一口气,笑道:
“你说得对,从此之后,他没有什么理由再跟你继续下去了,你们完了,你们之间永远的完了……嗬嗬嗬!”
孤冷的雪山上,空旷地回荡着她凌厉的笑声,显得有些凄惨。
“你以为这样子,她就会喜欢你……”
“你闭嘴!你没有资格那么说我,是你把我还成这样子的--如果没有你,师兄他会一直跟我在一起,一直一直,一直到我们头发白了,我们还会在一起的……可是,你出现了,我的生活全被你毁了。”唐蝶儿歇斯底里地指责着,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捂着脸呜咽着,继续说道:
“你这个妖女,你迷惑了师兄,让他跟七王爷反目,甚至还害死了我的母亲。”
唐蝶儿的母亲是在战场上被七王爷的大炮打中,不幸失去性命,然而此时的唐蝶儿已经疯狂,自然就把所有的不幸全部归结到慕容云头上。慕容云默然不语,然凭她发泄。
过了很久,唐蝶儿渐渐平静下来,慕容云才平静的问了一句:
“解药呢?”
上一次,唐蝶儿不但偷走了密室的契约,而且趁武飞花帮她疗伤的时候,不知不觉地把毒下在武飞花身上。毒性当时并不发作,所以大家都没觉察,当慕容云从京城回到雪银山,才得知母亲武飞花身重奇毒,却也束手无策。
昨天唐蝶儿来到雪银山,跟她做了一笔交易,唐蝶儿承认毒是自己下的,只要慕容云能想办法让轩辕浩然对她死心,从此断绝一切情意,那么唐蝶儿就会把解药交给她,否则--他们和好之日,便是武飞花的死期。
唐蝶儿恨恨地盯着她,慢慢探手入怀,拿出一包药末丢向慕容云,慕容云伸手一抄,将药包接住,她警惕地放在鼻子下闻了一闻,确定药性是解药类型的,这才放宽心。慕容云始终没有正眼看她一眼,解药到手,径直往石洞里走去。
满怀怨恨的唐蝶儿施展轻功,跃然下山。
石洞里很安静,石桌旁坐着一个白衣女子,一头银发如瀑布般垂然顺滑,一直垂到腰部。她的面孔依旧年轻而美丽,眉眼生动,明眸中却蕴含着一种让人的心灵觉得无限净化的东西,像新生的婴儿一般明亮,又像年老的人那般充满睿智,世界的一切事物都已经不足以打动她的灵魂,不管是死亡,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石桌上摆放着一对白银戒指,桃花和梅花。
慕容云在她身边蹲下,乖顺地把脸趴在她的腿上,平静的闭上眼,隐藏住内心的一切情绪,尽量平稳的说道:
“母亲,我把解药带回来了。”
武飞花轻轻摩挲着她的头顶,充满爱怜地说道:
“真是傻孩子啊,这并不值得!”
慕容云全身剧震,她难以置信地仰起脸看着武飞花,武飞花的面容安详平静,丝毫没有什么情绪的变化。
“母亲,您别想太多,还是快点把药吃了吧。”
慕容云低声说道。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