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经历过那个痛苦年代的老人们甚至哭倒在苏府的大门外,许多百姓自发地为苏老侯爷穿孝衣孝服,替他老人家守灵。
苏府的灵堂反而没有大街上那么热闹,百姓们怕惊扰了苏老侯爷的亡灵,很自觉地围在了门外,任凭苏家人怎么劝说也不愿离开。
卿六爷浑浑噩噩跪守在父亲的灵堂前,一整天都没有站起来过。
济南府有头有脸的人物,纷纷到苏老侯爷灵前亲自祭拜。最先赶到的人便是一位矮矮胖胖的中年男子。虽说现在是初夏,而且还是早晨,可是这个男人已经热得满头大汗,一边走一边用手帕不停地擦着汗珠。
就听有人唱道:
“‘名剑山庄’曹庄主到!”
“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礼毕。”
“孝子贤孙答礼。”
卿六爷机械性地磕着头,身边的蝶儿也跟着他一同向客人答礼。
曹庄主热情地抱住卿六爷的身体,不停地摇晃着他,痛心地道:
“贤侄啊,我来晚了一步,来晚了一步啊!”
这话说得,好像他是华佗神医,早来一步就能让苏老侯爷起死回生一样。不过这并不影响这个男人的痛心疾首,他悲痛地拍打着卿六爷略显瘦弱的身躯,连连叹息,道:
“贤侄啊,我跟苏老侯爷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三年前,那是他老人家的身体还健朗着呢。这几年我忙于庄内事务,无暇分身,竟然没能抽出时间拜访他老人家,哪料想--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这人附庸风雅,非得摇头晃脑引出一句文绉绉的话来,弄得不伦不类,好像棺材里躺着的是他亲爹一样。
慕容云本来站在孝棚一旁冷眼旁观,听他说的这句话时差点没憋住笑,只得扭过头就此掩饰。
那个胖胖的曹庄主听力还是很敏锐的,立刻注意到她的存在。一瞥之下,他便丢下事主,摇晃着肥胖的身躯走了过来,拱手道:
“敢问这位姑娘是何方高人?”
曹庄主倒是善于察言观色,他见这个姑娘可以随意站在灵棚外边,显然不是泛泛之辈,于是神色间显得格外客气。
慕容云不敢怠慢,且不说“名剑山庄”是江湖中数得着的大门派,单说曹庄主满脸堆笑,自己也不该拂了他的好意。一边回礼,一边正色道:
“在下‘流云阁’武云儿,拜见前辈。”
慕容氏乃是国姓,象征皇室身份,为了避免过于招摇,所以慕容云选择用母亲的姓氏介绍自己。
曹庄主是江湖老油条,心里一盘点,不由面露惊讶,道:
“姑娘是‘流云阁’的人,莫不是四姑娘,幸会幸会。”
慕容云并不喜欢跟他这种人虚与委蛇,不过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只得敷衍道:
“前辈太客气了,掌教姑姑常跟我说起‘名剑山庄’和曹庄主您的威名,云儿初次行走江湖,还要靠曹前辈多多提携。”
“好说好说。”
曹庄主“呵呵”笑了两声,忽然想到这与场景不合时宜,赶紧清了清嗓子,咳嗽两声。忽然压低声音,满脸神秘地对慕容云道:
“四姑娘,借一步说话。”
慕容云不动声色,悄悄跟了他身后,两人挪步到僻静处。曹庄主才谨慎的开口道:
“四姑娘,你过来事情就好办了--在下听说,苏老侯爷的死另有蹊跷,却是被人暗杀所致,可有此事?”
慕容云的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打量着对方。
曹庄主不但身材矮胖,连一张脸也是胖胖的,脸上的肉挤得眼睛都快没地方了,只能眯成一条缝。他的外号叫‘名剑风流一剑侠’,是说他的剑法飘逸轻灵,出手狠烈,一剑就可以致对方于死地。所以他这个人跟“风流”这两个字实在是半点不沾边啊。
她微微点了点头道:“不错,你是怎么知道的?”
曹庄主打了个哈哈,笑道:“四姑娘真会开玩笑啊,这里是济南府,昨晚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我要是半点不知情,那就白白在江湖上混过啦。”
“曹庄主怎么看待这件事情?”无数个念头在慕容云的脑海中转过,她只是想弄清楚对方的来意,当下问道。
曹庄主微笑道:“有四姑娘在这里,曹某自然是唯‘流云阁’马首是瞻。”
这个老狐狸!慕容云暗暗骂道。
她正准备给这只老狐狸一点压力,就听到外面一阵喧闹,似乎是从大门口传进来的,不由心生警惕,道:
“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