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了,要死了。世上怎有如此的人物。莫不是灵魂不在尘世去了天庭,才能遇见仙人。”
眉关微锁,锁住一丝哀愁,双眸波光流转,神采异常。已经换下刚刚的大红衣装,换了一身淡粉色长裙,外罩同色长衫。长衫只在腰间用一条软丝巾轻轻束起,修长的玉颈下,酥胸半露,风光旖旎。她用一只纤纤玉手扣了酒盅,挡在身前,踏前几步,进身房里,单膝跪地,低声道:
“冷月知罪。”
莫然背对着她,沉默了一小会,冷然道:
“冷月坛主不需多礼,此处不是教所重地,人多眼杂,本尊的法号也不必说出来了。”
“是。”
莫然回过身,面色温和,望着两个兄弟,微笑道:“我只是想让你给我们三人安排一个最好的房间休息,他们是我新结拜的兄弟,难得痛快,今夜我们三人要同榻畅谈,所以我要最大的床。”
子时已过,夜色深沉。
今晚幽如月把他们安排在“红楼”最豪华的房间,大概他们是来这里最不懂风情的三个男人了,居然占了最好的位置,把酒聊天。
四儿趴在桌上,半醉半醒,眯缝着眼睛,打量着屋子,屋里的摆设大到墙上挂的名人字画,小到桌上的小小摆件,无一不是名贵的精品,其豪华程度丝毫不亚于豪门贵族的卧室。
四儿不太关心屋子的摆设,匆匆掠了一眼,只是确定了一件事情:
那个男人出门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他和那个迷迷糊糊的卿六爷。
卿六爷没有睡觉,依旧坐在酒桌旁,正在他的侧面,眼睛发直,手里端着酒杯,喃喃自语着:
“……我天生就是连‘醉八拳’的料子,真的……我外公当时看到我,就高兴的拍着大腿大嚷大叫,像个孩子一样。”
“不过我妈妈不喜欢,说男人太能喝酒不是个好男人。我爹爹就滴酒不沾。所以,我妈妈说什么也不让我跟外公学功夫。大哥,你说,要是当初我跟了外公学功夫多好--”
“大哥?”
“来……我们再喝一杯。嘿嘿!”
这个男人没有痴--他只是喝醉了而已!
真是没想到,这个老实男人人品挺好,酒品很孬,喝了酒就变成话痨,差点连小时候尿床的事情都背给他们听了。
四儿不胜酒力,喝了两三杯,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当然只是假寐而已,干嘛要跟两个无聊的男人拼酒呢。
但是,他被卿六爷酒后的唠叨烦的几次差点按耐不住,想跳起来暴打他一顿。
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多话?!酒后无德!
四儿听到有人进了房门,脚步很轻盈,绝对是武功高手,从那人进来之后,屋子就只剩下卿六爷的自言自语--其实本来也只有他自己在说话,莫然很少搭腔,只是陪他喝酒。
四儿料定莫然已经出了房间,这才偷偷抬起头。
莫然,莫然,哼,他怎么不用真名字,说什么结拜兄弟,连真实名字也不说出来,分明就是糊弄人。
四儿低低埋怨,他倒好像忘记了,其实他自己用的也不是真实的身份。
莫然本名莫浩然,是魔教的教主。
魔教势力遍布全国,官府自三年前已经无力辖制,再加上这几年边关告急,各地都有匪寇闹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发展。魔教一直恪守本分,尽量不与官府冲突,两相太平。
四儿没理会呆头呆脑的卿六爷,轻手轻脚绕过屏风,拉开房门左右张望一下,迅速钻了出去。
当四儿的身影消失在长廊的尽头时,长廊上方暗黑的角落里轻飘飘的落下一个身影,姿态轻盈,推门而入。
那人的身段窈窕,分明是个女子,即使是脸上蒙了一层粉红色的面纱,也丝毫不能掩饰她的惊人美态。
她也没理会那个自言自语醉态憨然的卿六爷,捡起堆在桌子在旁边的包裹,那是四儿的包裹,沾满了不少泥土,看起来挺脏的,但仔细看看质地精良不像是普通人家是用的东西。那女人把包裹小心摊开,翻动了几下,里面只是装了几件男子的便装。
女子翻得很仔细,并不把衣服弄乱,而是一层一层的翻开。忽然,她的手指触到什么硬物,拿出来一看,是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流云阁”三个字。
“果然如此。”
女子微微一笑,并不觉得惊奇。
“早就该料到了,如果不是‘流云阁’的人,这样无赖般缠住教主,依照教主的脾气,十个他,也早送了性命。”
如果说,天下间还有什么力量与能让官府都忌惮三分的魔教相抗衡的,自然非“流云阁”莫属。
魔教是黑道霸主,“流云阁”则是白道领袖。
“流云阁”之所以地位崇高,不仅仅因为历代以来的掌位者武功高强,更重要的是,他们与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以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按正理说,魔教跟“流云阁”的关系应该形同水火才对,奇怪的是,两家尽量避开,互不干涉。而且,魔教因为上一任教主莫青山曾被“流云阁”的前任阁主武飞花所救,宣告天下,以后凡魔教弟子,不得伤害“流云阁”弟子。
“流云阁”从不引以为傲,二十年来并不曾像魔教那样肆意扩张势力,反而沉寂江湖。江湖有传言说:阁主武飞花自二十年前“雁北关”一役,心脉尽断,其后继无人,所以“流云阁”因此势力败落。
女子不动声色把牌子放好,包裹依旧归还原处,闪身欲走,背后有风袭来。
她秀眉微蹙,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