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姿挺拔的白衣紫发男子焦急地在丛林间寻找着什么,不时地蹲在地上寻找脚印,查看各种印迹。但是昨晚那场雨是在下得太不是时候,冲毁了大部分的痕迹,以至于宇文博这样的追踪高手辛辛苦苦找了大半夜,兜兜转转总算找到了这个隐蔽的洞口。
他在山下等了整整一个白天,直到太阳落山也没等到她的身影。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立刻回到云霄山上四处找寻,果然在地形最复杂的半山腰找到散落在地上的包裹,还有一滩令人触目心惊的血液,打斗的痕迹非常明显以至于现场一片狼藉。对方是个武功高手,而且不止一人。
他看着那摊已经干涸的血迹,越看越觉得心惊肉跳。偏偏这时天边墨云滚滚,雷声阵阵,下起了急雨。
他在雨中找了整整一夜,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找到这里。外面已经蒙蒙亮,但是洞里面仍然很黑,幸亏宇文博在西陲边境的林地摸爬滚打多年,练就了一双夜眼,能迅速适应环境,隐约看见一个孤单俏丽的身影蜷缩在洞里最深最暗的地方。
他轻轻扳过那个瘦小的肩膀,黑暗中,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像昨夜风雨飘摇中的一片落叶,那股颤抖的力量贴着他的掌心一种传递到他的心里。他终于又回到五年前那个夜晚,那女子抱着他的肩膀低声说道:
“宇文博,可不可以把你的肩膀借我用一下?”
他明白了这些日子来压抑在心底想做一直不敢做的是什么。他就是想抱抱她,心无杂念地抱抱她。这个信念驱使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甚至可以不计代价,不求回报。
世上的人做任何事情都不会不计回报,除了傻瓜。
当你深深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是天字号的大傻瓜。
阿博。四儿低低地叫着,张开双臂,扑到他的怀里,他猝然不防,眉眼间不禁露出怜惜,只是这里光线晦暗,他们两个人都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阿博。”四儿委委屈屈地,似乎想哭,却终于忍住,紧紧抱着他,仿佛从他身体里获得了能量和力气。“谢谢你。”
昨夜雨疏风骤,今夜月朗星稀。
世间的事就是这样变幻莫测,难以捉摸。四儿抱膝坐在山顶一块大石板上,静静地仰望苍穹。一轮明月斜挂在天空,金黄的光辉铺洒在群山环绕之间。
宇文博在清晨的时候来到山洞里找到了她,据他说,当时她的神智有些恍惚,可能是身体虚弱的缘故吧,她昏睡了很久,是他把她从山里背下来的。这里是云霄山的最外层,已经离开魔教的范围。
宇文博内心非常缜密,他在山下留了一堆人马策应,这里就是他们暂时的驻扎营地。
她睡了整整一个白天直到傍晚才醒了过来,守在身边的宇文博长出一口气。看着那个男人眉头紧皱的样子,她知道他是真的担心自己。
“四姑娘,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睡了一觉,身体复原了很多,她执意要独自走走,宇文博了解她的性格,婉劝了几句也是无用,只得由着她。
坐在山顶,眺望远处的群山,魔教总坛就隐藏在这片群山中的某一处。回想昨夜,她忽然觉得,浮生就是一场梦。
这样子,就算是输了么?
秀眉微蹙,她忽然想起掌教姑姑说过:只要倾尽全力,输了也不可惜。
她尽了全力么?
她的眼睛一亮,霍然起身。
“哒哒哒。”马蹄声响起,默坐在帐篷里的宇文博,缓缓竖起自己的右手,阻止属下的汇报。他知道,如果那丫头认定一样东西,那是必须要完成的,即使注定要失败,她也绝不会放弃。
“让她去吧。”
“是!将军!”属下恭敬地退出帐篷,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迟疑地道:“将军,用不用派人去保护四小姐。”
这次跟随宇文博出来的除了几名暗卫之外,还有几名征战沙场生死相交的部将,他们都不清楚那位“四小姐”的身份是什么。不过,他们都知道,将军的内心敬这位“四小姐”有如天人。
这些刀头上舔血的西北汉子们,性子爽直,人人瞧出一点端倪,因此这位属下才会大着胆子多此一问。
将军果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倒是微微一叹。
“不必了!莫浩然胆敢再伤了她一根毫毛,我宇文博就敢带兵踏平云萧山。”
他伸手在面前的案几上轻轻一拍,声音沉闷。
梨木制成的案几发出呻吟般的碎裂声,最后颓然而塌,断成两半。
宇文博神色如常,俊朗的身姿长身而立,双手负在背后,自有一股不可匹敌的傲气。他缓缓闭上双眸,把心里重复了无数遍的名字再次轻轻隽刻在心底。
莫浩然,我们俩之间,早晚会有一场战争,这是属于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