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耳细听,辨别方位,全身迅速调整进入作战的最佳状态。四儿也觉出异常,一双妙目转来转去,她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动,几乎用耳语问道:
“有人?”
“嘘!”浩然示意她噤声。“有我呢。”
若是换在平时,四儿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摸自己的武器,但是此刻依偎在爱人的怀抱,她情不自禁流露出女人的柔弱和依赖感,下意识往对方的身体靠了靠。两人距离如此之近,浩然不可能感觉不到这种细微的变化。
一抹魅笑绽开,他猛地低头在诱人的樱唇浅浅一啄。
“别怕,等我回来。”
四儿还在回味这个轻吻,腰间一松,那个温热的怀抱已经离开,浩然整个人如鬼魅般穿过洞口,消失在黑暗中。
“等我回来。”四儿仰面望着洞顶,眨巴眨巴眼睛,很是傻气地笑了。
洞里的火光渐渐黯淡下去。四儿内伤加外伤,胸口隐隐作痛,肩膀更是疼得厉害,火烧火燎。适才激情之下,爱情战胜疼痛,这番一冷静,越发连本加利席卷回来。
洞口隐隐出现一个人影。
洞口的人影越来越清晰,身子苗条,分明是个女子。
四儿侧身躺着,呼吸均匀,仿佛已经睡着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变化。
“你来了?”
来人的脚刚踏入洞口一步,被突如其来的招呼惊了一跳,旋即冷笑道:
“你醒着?”
“唐蝶儿,你一直都在,我怎么敢睡呢?”四儿翻身坐起,目光明亮有神,完全不像受过伤的疲惫。“一个处心居虑要杀死我的女人一直在我身边徘徊着,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我一时一刻也不敢松懈啊。”
“呵呵,原来你什么都知道。”蝶儿从暗处缓缓走来,在奄奄一息火堆旁站定,微弱的火光映照着她娇媚的面孔,杀机隐现。
“蜀门唐家虽然渐渐落败,名声大不如前,可是毕竟是世代用毒的行家,你小小年纪毒技已经是炉火纯青,只怕上一代掌门唐笑笑在你这个年纪也是要自愧弗如。如我猜得没错,唐笑笑就是你的父亲吧。”
“正是亡父。”
四儿一叹,“如此说来,你要杀我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是。”蝶儿说得斩钉截铁,“‘流云阁’的武飞花杀了我的父亲唐笑笑,杀父之仇焉能不报?我早就在父亲的亡灵前发过誓--我要‘流云阁’上下所有人为我父亲抵命。”
她的声音阴冷,在黝黑的山洞里飘忽不定,好似一个地狱幽灵的愿咒。
“这也是上一代的恩怨,你父亲唐笑笑为了一己私利,甘愿卖国求荣,为北番蛮人卖命,为天下人不齿,纵然阁主不杀他,天下义士也不肯放过他。如今你隐姓埋名在魔教做小蝶儿不是很好么?何苦搅入这些纷争。”
“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些什么正正邪邪,是是非非。我只知道他是我的父亲,就算罪该万死,也轮不到你们这些人杀他。谁要杀他,我做女儿的就要报仇。”
四儿苦笑,心知这位姑娘已经走火入魔,自己没办法说服她。自己此时旧伤复发,又添新伤,实在没能力对付她,只好搜肠刮肚寻找话题,拖延时间。心中只盼着浩然能够早些回来,脸上却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变化。当下淡然又道:
“唐蝶儿,你今天早上在我粥下的是什么毒,也没要了我的性命啊。”
蝶儿不屑地笑道:“那不过是毒媒,单用一份,当时没有任何变化,只有在阳光的照射下,毒性会慢慢转换,若你运功发力就会让你虚弱无力,武功暂失;可惜你没有饮水,不然那只水袋被我做过手脚,加了些作料,如果二者结合,你就没机会在这里和我说话了。”
四儿心里暗惊,那只水袋是跟魔教部属讨要的,看来蝶儿早有准备,自己一时大意,没考虑这些,如果不是水袋意外破裂,自己小命焉保,不禁倏然而惊。
如此看来,那只水袋也不会无缘无故破裂,必定是有人暗中……想到这里,心头涌上一股甜蜜,忘记自己身处险境,脸上竟然露出微笑。
虽然光线不好,但是蝶儿对她脸上的笑容看得很清楚,以为她是在嘲笑自己,暗中生怒。
“你并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的,四姑娘。”
“我有什么幸运啊!幸运的话就不会遇到你啦,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四儿斟酌着用词,暗暗揣度蝶儿与谢子轩的关系,不知道蝶儿是否知道浩然救了自己这件事情,她与谢子轩的关系又如何。
“狼窝?呵呵,能从师叔的重剑下逃生,你却有几分办法。只可惜,我自小在这里长大,对地形当然比你熟一点点,所以就算你躲的隐蔽,我也找得出来。”
四儿的大脑飞速运转。如此看来,蝶儿与谢子轩勾结,浩然未必知情,就算知道也肯定是不同意的,不然也不会从中阻挠。只是谢子轩那番话,自己拿过来质问他,他也没有反驳倒像是默认……唉,真是越来越摸不清这男人的心意。
不知道白天的时候,谢子轩与浩然打斗结局如何,按常理推测,浩然顾念旧情,不会把他的师叔杀死,最多就是把他逼走。浩然不带自己回魔教休养,看来也是顾忌蝶儿。
蝶儿与谢子轩设下重重陷阱,无一疏漏。那么以此推断,引浩然出洞的人必定是谢子轩,谢子轩不想跟浩然正面冲突,以他的武功,迷惑浩然并引在山林里追踪自己并非什么难事……死耗子,关键时刻,靠不上你啦!
这姑娘论起武功未必是自己的对手,可是她会用毒,实在是令人头痛,防不胜防。四儿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小心提防。她暗中提气,不由一惊,丹田大痛,分明已经中了剧毒。可是蝶儿明明站在火堆旁边,连手指也没动一下啊。
蜀门唐家,毒技横行天下,果然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