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人都穿着官服,为首的正是济南府的知府刘乘风大人,他面色有些苍白,额头也冒出了冷汗,用袖子不停地揩着。
门口的里面站着卿六爷和小蝶,卿六爷一脸肃容,笔直的身躯从容不迫地跪在地上,昂首道:
“请大人严惩杀了我父亲的凶手。”
刘大人不过是例行公务来苏府凭吊苏老侯爷,礼数行完,卿六爷亲自把他送到大门口。本来,他还以为事情就此了结,谁料卿六爷竟然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让门口的老百姓顿时变得群情激奋。
卿六爷说:“刘大人,家父是被人谋杀的,请大人为我做主。”
他的声音不大,可是此刻的他是众人瞩目,就算声音再小,人们也是听得清清楚楚,更别说,他说出的这个消息是个晴天霹雳的内幕。对于刘大人来说,这是一个很可怕的响雷啊。他顿时目瞪口呆,吃吃艾艾地道:
“苏公子,您,您在说什么?”
卿六爷正色道:
“大人,家父是被七王爷的‘杀手堂’派来的杀手所害,凶手还在济南府,请大人速将凶手缉拿归案,以告慰家父的在天之灵。”
“咳咳咳!”
刘大人面色通红,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搞搞清楚啊?他刘某人是什么位置?七王爷是什么位置?
人家七王爷也是先皇的亲兄弟,正经八百的千岁爷,手握重权,乃一方诸侯,权倾朝野,跺一跺脚,朝廷都得跟着颤三颤的人物啊。不要说他一个小小的四品官员,就算是他的恩师宇文丞相,那也不敢正面跟七王爷冲突啊。
现在,苏家这个傻小子非要他严惩什么凶手,且不说他惹不起那七王爷,就连“杀手堂”的人,他没吃雄心豹子胆,哪里敢招惹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江湖人,说不定没等他抓到凶手,自己的小命先保不住了。
对了,外界都说,苏家大少爷在战场出生,受血腥戾气之侵,头脑一直不清不楚,外人私下都叫他“痴六爷”,可见这又是犯了糊涂呢。
刘乘风打定主意,端出官老爷的架势,威严地道:
“苏公子,俗话说的好,捉奸捉双,捉贼拿赃,你既然说是‘杀手堂’的人杀了苏老侯爷,那就请你拿出证据来吧。”
见卿六爷默然无对的样子,刘乘风不免有些得意,抚须笑道:
“苏公子,老夫能够体谅你的丧父之痛,难免语无伦次,信口开河,至于这次的妄言之罪,本府就不追究你了。”
说完场面话,他就想趁机溜掉。
忽然,眼前一花,一个身穿白色孝衣的娇小身躯挡在自己面前。
“大人。”小蝶拜倒在地,拦在刘大人前进的步伐,“大人,小女子就是证人。”
在场的百姓都看得出来这位“和事佬”刘大人是不想接下这件案子,一心想推脱干净,不由的议论纷纷。听到小蝶说了这句话,苏府的大门口立刻安静下来,几百双眼睛盯着知府大人,看他如何处置。
刘乘风额头上的汗又冒了出来,他有些狼狈地擦着,环顾四周,知道此时一个处理不当,惹了民愤,也不是闹着玩的。这趟出门本以为是场普通的吊唁,所以只带了几名贴身随从,情况真是万分紧急啊。刘乘风看看身边这几个人,都不是能替自己拿主意的人,只得长叹一声。
大门里面传来一个女子恬静的声音,道:
“刘知府刘大人,依我看,这桩案子你还是接下比较好。苏老侯爷是在你管辖的地境发生了这种变故,你若是一味推脱,万一朝廷向你询问此事,你要如何作答呢?”
声音不大,字字清晰,说的也是有条有理。
刘乘风眉头微皱,不悦道:
“不知姑娘是何人?可是苏府的苦主?”
“苏老侯爷为国为民,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如今惨死,天下百姓都是他的苦主,刘大人这话怕是问差了吧!”
那女子缓步轻移,来到刘乘风面前,面若凝霜,却是一个美人儿。
刘乘风对她的语气很是不满,正要发作,忽然看到是个气质清丽的美女,不由错愕。
来人正是慕容云,她微微一笑道:
“刘知府,小女子武云儿,是‘流云阁’的人。”
她右手一翻,亮出一块巴掌大小橙黄色的牌子,牌子上刻了一个“云”字。刘乘风神色凛然,拱手道:
“原来是武姑娘。”
“流云阁”的身份,在江湖中是白道联盟的盟主,天下白道皆听之指挥。但是它又与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眼前女子展示出来的这块令牌就是先皇钦赐的,所以,刘乘风不得不对这位“流云阁”出来的武云儿姑娘礼让三分。
此时的刘乘风不亚于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当下机警地打了个哈哈,道:
“本官是地方父母官,不管是谁,出了命案,都应该查,都应该查的!”
“蔡捕头!这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严查凶手,为苏老侯爷伸冤。”
刘乘风回头对身后跟随的一名身穿官差服饰的中年男子交代着,自己赶紧趁机脱身。
那位蔡捕头是一名精壮的汉子,饱经沧桑的面孔左侧有一处刀疤,神情凝重,立刻抱拳道:
“属下遵命。”
蔡捕头例行查案的所有规矩,勘察现场,询问证人。
慕容云冷眼旁观官差们在苏府的大院里进进出出,忙忙碌碌。曹庄主有些纳闷地看着这些人,疑惑道:
“四姑娘,恕我直言,难道姑娘真的指望这些连偷鸡摸狗的贼儿都抓不着的官差,去抓捕害死苏老英雄的凶手?”
慕容云悠闲地道:
“不妨一试!”
曹庄主越想越想不通,越是想不通他就越是想。临近晌午,天气越来越热,他的身体显然不适宜呆在户外,再加上苦思冥想,更加汗如雨下。
回头一瞧,慕容云早就施施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