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隐约传来压抑的抽泣声。
“月姑娘,昨晚,我,我只是喝醉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卿六爷慌忙摇摆着双手,结结巴巴地辩解着。
门外陷入静默。良久,一声长叹。
“是月儿逾距了,不该有这等非分之想,望六爷见谅。”
“小蝶,姐姐,也帮不了你了。这就是做女人的命。你认也好不认也好,都得活下去啊!”
“姐姐,不关姐姐的事,也不是六爷的错,昨晚,昨晚,是小蝶心甘情愿。小蝶不后悔。”
门帘掀开,幽如月半倚着门框,却不进来。卿六爷呆呆坐在床边,他从来都不是个擅长拒绝别人的人,心中为难至极。
他看了看幽如月,嘴角蠕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幽如月心生怜意,她平生不知见识过多少男人,这风月场里,大家你来我往,不过是逢场作戏,像这么一个实心眼的宝贝倒是头一次见。
她情不自禁靠近他,温柔地摸索他的脸,替他整理胡乱套在一起的衣衫,小心地将身前的皱褶处抹平。
卿六爷仿佛下定决心,道:“我是个男人,我带她走。”
说话的语气斩钉截铁,透露出这个看似文弱的男人骨子里的坚毅。幽如月似乎没料到他居然真的答应,右手本来在他胸前替他抹平衣服,不由一滞。
她忽的贴近他的耳边,诡秘一笑,软语道:“其实,我是骗你的。”
卿六爷一愣。
幽如月促狭地冲他挤了一下眼睛,露出一种顽皮的狡诈。两人距离非常暧昧,幽如月的脸几乎贴到他的脸庞,女子特有的体香更是诱人,卿六爷也是个正常的男人,体温升高,脸自然红了,像个熟透的虾子。
幽如月心领神会,微笑起来。声音越发低下去,低到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见。
“我是骗你的,那姑娘根本不是我的丫鬟,她是我的姐妹,是个天底下最干净的姑娘。如今她有难处在我这里躲避。六爷也知道,我这里不是藏人的好地方,况且她又是个姑娘,躲在我这里怕毁了人家的名节。还请六爷帮忙,带她去济南府躲避一段时间,六爷说好是不好?”
春天温度合宜,还没到燥热的时节,卿六爷不过穿了一身薄衫,硬是给逼出一身热汗,他有些尴尬地擦着额头。
“我会带她走的。”
“你信我?”幽如月笑得花枝乱颤,“六爷不怕我寻了个强盗叫你窝藏?”
她离得远了,卿六爷举止渐渐自然,声音也大了许多。
“我信你。”
幽如月已经转过身,要离开这所屋子,却被一句话绊住了脚步,竟然愣在当场。
只听那个那个男人在她身后又说了一句话:
“我只是怕你不信我。昨晚,我,我真的喝醉了。”
幽如月的身影从屋子里消失,笑声传了进来。
“六爷啊,你可真是个实诚人。亏你还说自己是个男人。是男人还不知道自己做没做过什么吗?”
莫然,其实应该是说魔教教主莫浩然,他大清早就站在幽如月门口耐心地敲门。
“冷月坛主!”声音低沉。
里面无人应答。莫浩然按了一下门板,“吱呀”门应声而开,原来门只是虚掩,未上内栓。
屋子装饰的十分高雅富贵,大户人家千金小姐的闺房也不过如此,莫浩然无暇欣赏豪华的装饰,余光一扫,看见最里面的绣床放了纱帐,一卷青丝露在帐外。
莫浩然从容不迫将门掩好,在椅子上坐下,甚至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悠闲地喝上一口。
“新春的龙井,好味道啊。皇帝大概还没来得及品吧,倒有人先行孝敬月姑娘。”
无人回答他,床上的人似乎打定主意,不管他说什么,一概不理不睬。
“冷月,你一定没想到,昨晚那孩子并没有死吧。”莫浩然轻声叹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冷月,这件事情,你总要给本尊一个交代吧。”
他此次来杭州,并不是例行巡查,而是因为杭州出了一连串的骇人命案。知府杜宪守,司马曾武明,还有一个看起来没什么关系的兵部侍郎曹寿。这些人不是地方大员,便是朝廷命官,所以,是谁杀死他们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朝廷会怀疑谁?
许多的时候,真相,并不像人们想象中那么重要。
人们都需要的只不过是一个人人都相信的真相。
刑部急于破案,就很自然地把矛头对准在杭州城里实力最为强大的,朝廷的老对头--魔教分舵。
局面越变越紧张,所以莫浩然决定亲自过问此事。
昨晚不死救下的那个孩子,虽然尚未苏醒,不能从他嘴里得到真相,但是莫浩然亲自去打斗现场查看过,并且从一个不起眼的墙角找到半片碎裂的红绸。
那是一种非常名贵的缎料,他曾经在昨晚见过有人跳舞时,使用过这个红绸缎。
冷月,你真的太令我失望了!
莫浩然轻轻搁下茶杯,右手看似漫不经心地轻轻一扬,一道劲风劈开纱帐。他眉头一皱,脱口而出:
“怎么是你?”
躺在被窝里的居然是四儿,他不是在大屋里喝醉了么?怎么会在这里?莫浩然昨晚没有回大屋,却是出去办了一点私事。他明明记得走之前,四儿醉倒在桌旁,卿六爷端着酒杯,醉意薰然,但如今见四儿躺在幽如月的床上,自然惊愕。
四儿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只有一双眼珠四下乱转,焦急异常。
莫浩然看出他是被人点了穴道,身形一动,来到床边,俯身揭开被子要与他解穴。被子一扯,他不禁愕然,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四儿更是满脸红晕,如果不是穴道被人制住,大耳刮早上去了,即便如此,心里已经把莫浩然祖宗十八代上上下下问候许多遍。可惜啊,四儿现在只剩下可以杀死人的目光,却还是还杀不死眼前这个目瞪口呆,不对,是色迷迷盯着自己身子鉴赏的男人。
都怪那个幽如月,捉住自己也就算了,是自己武功不济,本姑娘认栽。MMD居然把自己的衣服都脱了,只剩下紧身胸兜和贴身裹裤。害得现在被这头色狼眼巴巴吃豆腐。老娘的身子自己还没认真欣赏过呢?看看看,看你妹。本姑娘干你妈妈,干你妹妹,干你姥姥,干你全家十八代。姐姐自己不能干,姐姐雇人干。干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小白脸!脸白了不起啊,脸白也不过是个白脸的小白痴罢了。
哎呀!
两人被一张白色的丝网兜起悬在半空。
不好,中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