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沿途佣人、家仆们毕恭毕敬的卑怯模样[他]根本视若无睹,那双死寂满载的眼眸不带情感地朝自己房间的位置投射。
“少爷,老爷要你一回来马上去书房见他”历经岁月沧桑的李管家花白了胡须阻挡在[他]面前,拖延北堂臣的脚步。
“他在家?”北堂臣颇感意外,侧抬眼帘,象征性地扫了李管家一眼“跟他说我换个衣服就来”
“可是老爷说叫您立刻就去”李管家脸色为难,僵持身体不肯让道。
“在这个家难道我连这点权利也都没有吗?”不悦的目光落定李管家褶皱的脸,北堂臣的右肩微微颤抖。
“好的,我这就去跟老爷回报”毕竟是风里来雨里去的过来人,李管家识时务地退去。
“看门狗”这是北堂臣这么些年对李管家一成不变的评语。
待管家的身影远去,[他]不禁开始揣测,那个以金钱万能理念的父亲今晚找[他]究竟所为何事?难道是太阳准备打西边升起?
神龙见尾不见首的父亲大人是纯粹找[他]叙旧吗?嗤之以鼻,[他]从来不做白日梦。
收敛沉重的心,抬起脚尖继续[他]未完的路,阴沉的过道里,北堂臣纤弱的身影于黑暗重合。
“臣”一道娇柔的女性声音打破过道的宁静,有人影忽然从角落里蹿出,乘其不备从后面成功偷袭了[他]。
白皙的手臂牢牢地从北堂臣背后环抱住,过肩长发的女生将脸亲密无间地贴靠上[他]的背脊,由于光线昏暗的缘故,少女的脸庞轮廓略显朦胧。
“给我松手”从未被人如此亲密拥抱的北堂臣略微气喘地说话。
“不要,我不放,臣,我爱你,为了等待今天的重逢我不知受了多少折磨,不要,我死都不要放开手,我要永远地像这样紧紧抱住你”欣喜的泪珠在她眼底泛出晶莹的光亮。也难怪她,谁叫爱情这个东西比较令人迷茫。
少女纯洁的感情诚挚地刨析于北堂臣面前,此刻的[他]除了头大以外再无其他所思所想。
“不管你爱谁,但现在你必须给我松手”
“我不要”女生激动地猛摇头,收拢手臂的力道,情绪变得格外激动。
“那你可别怪我不懂得怜香惜玉”低沉的声音从[他]冷毅的唇角吐出,北堂臣笑容分外迷人。
“啊”一阵尖叫。
少女惨兮兮地被挣脱自由的北堂臣无情地掀倒在冰凉地板上,拨开额前的残散发丝,少女姣柔的美丽脸庞暴露在北堂臣眼前。
“你是谁?”北堂臣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脚下这个与自己素未谋面的少女。
“臣,你不记得我了?”在坠地的时候,少女右手中指的指甲不小心划破,断裂的指甲处有鲜血滴滴坠落着,可疼痛似乎比不上北堂臣那好似瞧见陌生人的目光,少女的心一下子纠结在一起。
“我们认识吗?我有必要记得你吗?”[他]狐疑的目光扫了扫她,说真的,在[他]的记忆深处真没有这号人物的存在,对于少女受伤的表情[他]更显无辜。
“你真的忘记我了?”神情略显悲伤的少女吃痛地从地板上爬起来,她抬眼看着北堂臣魂牵梦萦的脸,这张如她记忆般英俊迷人的脸庞,曾经的梦幻终于换得今天真实的靠近,她不禁走上前靠近,企图用那断裂指甲的手触碰[他]的脸。
北堂臣连忙倒退好几步,及时掐断少女的企图。
北堂臣潜意识的拒绝令少女受伤的凄楚面容越显凄楚,眼眶满载的泪花终于如决堤江河般崩溃,她没想过自己整个下午像个傻瓜似的守候在昏黑过道的结果竟是如此萧条。
终于,她挥洒着泪水扭头狂奔着脚步跑开。
“喂!你….”似乎记忆某处的拐角,某人的身影与少女的背影正渐渐在互相重叠。
头疼,北堂臣轻晃脑袋,疲惫的面容倦意丛生。
北堂雷,一个为商场人士谈虎色变、忌惮的狠角色,更为人传颂的一个所向披靡、无往不利的天才商人,他的名字即是财富的象征,由他所一手创建的北堂集团更是化腐朽为神奇、点石成金的金钱王国。
此刻在以黄昏落日为背景衬托的落地窗前,静坐于木制红椅上的他眉头时而伸展时而紧皱,似乎诸多忧心的事情在困扰他。
沉思冥神中的北堂雷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气息,从刚才女佣端来茶水进来再到那名女佣羞红脸蛋出去的情形看,北堂雷的魅力非凡,着实另人猜不透他今年居然已经四十六岁。
“爸,你找我什么事?”北堂臣黑色球鞋的脚踏进这间屋的核心地段。
涣散的思绪因儿子的推门进入被迫打断。
“咳咳”北堂雷轻咳了几声,抬起头,其深邃的瞳孔久久萦绕儿子日渐俊美的脸,似乎想透过儿子的面容想寻找自己年轻时的身影。
然后北堂雷况似漫不经心地放松表情“听说你昨天干了件轰动学校的事?”
北堂臣径自替自己挑了个坐起来较舒服的椅子坐下“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吗?”相对于父亲拐弯抹角的攀谈方式,[他]比较喜欢单刀直入的交谈,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太过劳心伤神。
“好、好、好,不愧为我北堂雷的儿子”连说上几个好字,北堂雷笑容依旧很假。
“爸,你大概不会是为了这么件小事给我吧?”
望着越来越和自己保持距离、生疏的孩子,北堂雷停顿了一下。
自从臣懂事以后,那个所谓的秘密在[他]面前亦无处遁形,北堂臣对他的态度也在那刻之后逐渐变质,已然不复年轻的北堂雷竭力补救什么,却也无力挽回什么,因为他唯一的孩子已经学会冰封自己的内心。
“爸!”北堂臣高声呼唤魂游四方的父亲“您今天怎么有点不大对劲”这是[他]几经观察得出的结论。
“呵呵,是啊,人老了嘛”北堂雷尴尬地咧嘴笑了笑,赶忙转移话题“好吧,让我们言归正传,今天找你来,是想帮你介绍一个熟人”紧随他眼神的示意,原本闭屋内的另一扇闭合的门缓慢地被人推开。
是她!
北堂臣第一眼便认清此人便是刚才莫名其妙跑掉的少女,此刻她右手中指伤处已经被人用白色绷带缠绕过,细看之下,还往外渗透着血渍。
白色蕾丝衣裙下的苏曼羞涩地以绷带缠绕的中指轻轻推开那扇门,轻踩脚步走到北堂臣球鞋前止住,美丽绸缎的乌黑长发已用俏皮的可爱夹子绑紧,她笑容淡定而典雅、完全不失大家闺秀的风采,但泛红的眼眶以及那脸颊残留的鲜红泪痕彻底叛变了她。
北堂臣没表现太多的讶异,目光很快从少女跳转到父亲盘算阴谋的脸庞。
“爸,她是谁?”丝毫不在意少女黯沉下去的眼眸,北堂臣问的无可厚非,似乎[他]真的从未遇见过她。
“你真的不记得她是谁了?”北堂雷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润喉,然后又放归原处,他的目光一直以旁人不意察觉的漫不经心仔细微观北堂臣的诸多表情变化。
“我记不记得真有那么重要?爸,您知道的,我不喜欢跟人打哑谜”[他]说话的语气连同[他]说话时的不悦表情都充分传达北堂臣是个耐心缺缺的人。
“好吧,不跟你打哑谜了,我的儿子,她是苏曼,你苏叔叔的小女儿苏曼啊,三年前你们见过的”
待北堂雷话语的落幕,苏曼适时地朝北堂臣巧笑嫣然“臣,你想起我了吗?”
苏曼是个体形肥胖、外貌丑陋、性格怪癖、不太招惹喜爱的那类问题孩子,而这仅是北堂臣三年前做客苏家时对她的所有认知。
“臣,记得吗?三年前,我对你发过誓,终有一天,我要以足以匹配你的姿态出现你面前,现在我来了”嘴角淡淡的笑容抚平她酸楚眼眸的那抹悲哀。
然后,苏曼又以绝对的自信傲然盯着北堂臣胚变的脸色“臣我来履行我的诺言来了,那你呢?”
这下[他]终于明白什么叫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的道理。
北堂臣没有直接回答她,北堂臣转而望向一直默不吭声摆明一副在看好戏模样的父亲,[他]这下终于明了老奸巨猾的父亲大人玩什么把戏了。
“臣,不想对你的未婚妻说点什么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