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有五十两银子,你拿着它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生活吧。我只能送你到这里,后会无期。”宫千锦说完,便不作停留,转身就走。
“等等!”孟清秋突然出声。
“孟三小姐还有何事?”宫千锦并未转身。
孟清秋脸一红,有些尴尬道:“谢谢你!”很显然,孟清秋是装疯。
“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以后的日子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救你并不等于我就忘记你曾经对我的伤害。
“对,对不起!”
“呵~”宫千锦冷笑。“我不稀罕!”
孟清秋自顾地点头。“也对,我这样坏的一个人,也不该得你的原谅。宫千锦,念在你救我的情分上,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什么事?”宫千锦淡淡道。
“我下迷迭香害你,害死你妹妹,这些都是我做的,我承认。然而,这些事情看似是以我之手做的,但背后实际上都有一个操纵者……”
宫千锦倏地转身,脱口而出道:“是谁?!”起先她是不知,以为只是孟清秋因爱生恨,可是后来发生这么多事,她如何能不知这背后无形之中有一个操纵者?!
孟清秋微低着头,目光里充斥着愤怒,似乎对那个幕后之人愤恨之极。“这一切都是东方凌的计谋!”
!
“不可能!孟清秋你又想做什么?离间计!我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东方凌?怎么可能是东方凌呢?!
“我说的是事实!”
宫千锦讽刺地一笑。“那好,你且说说你是如何断定这一切都是东方凌所为?难道他还会什么妖魔邪道控制了你的思想不成!”
“他只是安插人手在我身边煽风点火而已。两年前,我在街上买了一名丫鬟小荷。当时她卖身葬父,我只是一时心情好便给了她银子让她好好安葬她父亲,并未要她卖身。可是这丫头死活要当我的丫鬟,说要报恩。多一个丫鬟于我来说也没什么,于是我便好心收留她……”孟清秋抬头,看了一眼宫千锦,见她只是静静地听着,并没有其它什么反应。遂又道:“当日,用迷迭香害你一事是小荷献的计,害你妹妹落水也是小荷献的计。小荷看似柔弱却很是聪明,我自认为我没她那股聪明劲。总之,小荷帮了我很多,有很多事都是她给我出的主意……”
宫千锦挑眉,似乎在等着孟清秋往下说。
“而数日前,我在王府地牢里看见了小荷,似乎是犯了什么错被关了进来。四日前被两个护卫带走,他们唤她涟漪。我也就是这样才想通这些事情的。”
涟漪?!涟漪是小荷?可能吗?!
“你确定涟漪就是小荷吗?你没认错?!也可能只是长相相似而已?!”
“不会的!”孟清秋轻笑,那笑容里似乎有些苦涩。“我看到她云鬓中有一梅花簪子,那是小荷从不离身之物,我认得。”
“那你说的数日前到底是几日前?”
孟清秋低眉想了一下,便道:“大概十日前左右。”
今日三月初六,十三日前正是她第一次下枯井那日。
东方凌么?
“还有那迷迭香你又是从何而来?”
“是‘美人娇’的花魁月佳香儿姑娘给我的。”
月佳香儿?那不就是月无香吗?!
宫千锦眼帘深深地眯起。“你怎么知道她有迷迭香?”
“是小荷跟我说,青楼女子大多都有这些东西。而月佳香儿两年来稳坐美人娇头牌,自然是有更好的东西的。”
“那日在太子设宴于焉宁阁,引我去沉香阁,后又送糕点给我吃的丫鬟可是小荷?”孟清秋平日里带出府的丫鬟是从小就伺候她的玉扇,所以,宫千锦没有见过小荷也是常理之中。
“是。不过那日小荷化了妆,与平时的样子有些许不同。”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那小荷确实不简单!
宫千锦蹙眉,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东方凌和落霞山庄究竟有何关系?!
很快,宫千锦面上恢复淡然,并未有太多情绪外露。“谢谢你的良言相告,我该走了。”
“等等!”孟清秋再次疾呼出声。
宫千锦闻声顿步,有些不耐烦地问道:“还有何事?”
孟清秋低头,眸光游移不定,脸色微微有些红。“先前跟你说我怀过贺流瑾的孩子,那是骗你的,我那时就是看不惯你比我过得好。我跟他清清白白,什么关系都没有,只是我一直缠着他而已。他爱的人一直是你,也只有你!”
闻言,宫千锦浑身僵硬。这个女人当初果然是不够安分的!
沉默片刻,宫千锦点了点头,道了声“多谢”,便再不停留,纵身飞窗而走。虽然她不喜孟清秋,但是见她放下这份纠缠她心中也是欢喜的。
再一次看到宫千锦的轻功,孟清秋还是止不住惊了下。宫千锦这样的女子真有倾天下的本领,她的确比她更配得上贺流瑾!孟清秋苦笑了下,她当初当真是妄想了!
卯时,日出。宫千锦回到槿苑。看着还在床上熟睡的男子,下意识地拧紧了眉,虽然自己也曾怀疑过他,甚至一直在怀疑当中,但是当某一个人毫无疑问地认定了这一年她宫千锦所遭遇的一切都是他东方凌一手造成的时候,她无论如何都相信不了!
他对她这般好!如何舍得伤害她?!假若不是他,那么他在这几启事情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为何这般看着我?”东方凌突然睁开眼睛,打得宫千锦一个措手不及。
宫千锦立即收回打量他的目光,问道:“你怎么醒了?”
东方凌觉得宫千锦这话问的有些好笑,揶揄道:“你一直盯着我看,如何醒不了?!”
宫千锦脸一白,有些心虚道:“你不能看吗?”
“能!”东方凌起身,将宫千锦抱在怀中,额头贴着额头,鼻尖碰着鼻尖,声音也是出奇的温柔。“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我让你看个够!”
宫千锦不察,心神有些恍惚。“东方凌,如果哪一天我妨碍了你的利益,你……你会伤害我吗?”
“不会!”东方凌斩钉截铁道:“如果可以,我宁愿你这辈子所有的苦难都由我来承受!”
早料到东方凌对她情深一片,可是乍一听到这番言论时她还是止不住心颤了下。这样的东方凌如何能害她?!可是若不是他,那会是谁?孟清秋当时说的这番言辞她可以肯定她是出自真心的想帮她。那这问题就出在小荷和涟漪身上了……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问?”东方凌又问。
“昨日看皇上那样子将来铁定是要你继承皇位了,而身为高位者总会有许多的身不由己……”
东方凌握紧宫千锦手,道:“乖,不要乱想了,我说了此生唯你一妻就是唯你一妻。至于皇位……若是惹你不开心了,我自然也不会当的。”
宫千锦眸光一暗。这么说他真有登基为帝的打算……
“……有些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不得不做。因为这是我的使命,生来就有的使命!但是只要一旦涉及你的,再大的使命我也会置之不理!你明白吗?”
宫千锦听他说是使命,原本想他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些使命才迫不得做了些伤害她的事。可是乍一听到“只要一旦涉及你的,再大的使命我也会置之不理”的时候,这些念想顷刻间又被打消了。
“你知道我爱你多少年了吗?”东方凌自言自语道:“五年。我比贺流瑾还要早认识你!”
宫千锦颇为震惊,五年前她十二岁,那时候她可是没见过东方凌的,只是偶尔出了千羽阁听过他的一些传闻。
“那一年四月十二日,我永远记得那个日子。那天,东翎瀚阳清风酒楼刚开张,你穿着一身紫色烟罗裙,站在高台上为清风酒楼的开张跳舞助兴。那一日,我的福门客栈也是刚开张不久,自然去了清风酒楼看看行情,这清风酒楼毕竟也是很有名的一家酒楼。”
“……”
“你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你是什么反应吗?我整个人都呆住了,天下居然有这样的妙人儿,一曲琵琶舞居然配合得如此精妙无双!当真是罕见!不仅琵琶音美,那舞姿更是美轮美奂,让观者为之倾倒,愿为其疯狂。我对你,可以说是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宫千锦吃瘪,从来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这么大的魅力!瀚阳城清风酒楼开张那日,她的确跳了琵琶舞助兴的。
“后来,我一门心思寻你,找遍各地都没有你的身影。于是我就观察清风酒楼的动静,只要清风酒楼扩张外地我就跟着去扩张,而且清风酒楼开张第一天我定会去捧场!”
“很可惜,再没见到你。去年的七夕夜,因我与二皇子贺流年交好,遂被二皇子邀请至南轲宫中参加七夕夜宴。也就是那一日,我又见到在高台中弹琴的你。”
“虽第一次见你时你脸上蒙有面纱,但是我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你。这说来也许很荒谬,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是无法形容的,就如初见你跳舞时一般无二。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就是你了!”
“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知道当时我心里有多激动吗?即便是你那美妙的琴声也抚平不了。可是,人还未回过神来,你一曲琴罢,南轲皇立即将你赐婚给了贺流瑾。”
“……”
“第一次体会到了天堂与地狱的差别,原来就一步之遥,如此简单地就跨越过去,甚至我还没反应过来……上天是何其的忍心!”
“……”
“锦儿,我的心思你可明白了?”
“……东方凌……”宫千锦喃喃,不知作何反应。若说不感到不震撼那是不可能的。从来不知道她于东方凌而言,已经不可缺少到这种地步了!
“叫我凌可好?”
宫千锦低头,小声地唤了一声凌。
东方凌瞬间就乐开了花,须臾,凝眉道:“三个月后,你真要嫁我?不后悔?若是你不愿的话我可以去跟父皇说说,反正这圣旨还没下,你若不愿还来得及。”
宫千锦抬头,目光深邃地望着东方凌,轻轻地摇头。“嫁你我并不后悔!”你这么好,这么优秀,能够嫁给你是我宫千锦前世修来的福分。况且我们的孩子不能来得不明不白,要有个清清白白的身份。
闻言,东方凌眸光一亮。开心道:“真的?”
宫千锦点头。
呵~东方凌轻笑,快速地吻了一下宫千锦的额头,喜滋滋道:“太好了!有锦儿这一句话,我东方凌就算是死……” 也没有半点怨言!
宫千锦连忙伸手捂住东方凌的嘴,佯怒道:“你胡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
掌心的温热传来,东方凌勾唇一笑。忽然伸出手包裹着那只还贴着他唇边的小手,轻轻一吻。宫千锦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一片!忙抽出手来,离开东方凌的怀抱,说道:“该起床了……”
东方凌笑意盈盈地点头,从鼻子里轻哼了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