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姑娘,夜公子,这边请。”
绿翘领着风清婳以及西夏太子夜以陌来到西边的院子--庄生小梦,就近推开了一间厢房的门。
“风姑娘舟车劳顿,想必是有些乏了。我家姑娘说,幻彩的事明日再与风姑娘详谈,请姑娘先在此休息。”回首,看了看一旁的夜以陌,踯躅道:“这位夜公子是和风姑娘同室而寝,还是……”
不等绿翘说完话,夜以陌就开口道:“她是我的妻子,自然是同榻而眠。”那语气,那眼神,坚定而不容怀疑,一时间倒显得绿翘很是尴尬。
而作为当事人的风清婳听此一言,俏脸微微一红,便很快逝去。心道,他们两人何时成过亲了?!何时行过礼了?!
“那,绿翘先行告退,稍后会给两位送来晚饭。”
“嗯。”夜以陌颔首,语气有些生硬,好像绿翘冒犯了他似的。
风清婳见状,扯唇轻笑。
这个男人还真是小气。
次日,阳光明媚。
蓝翘安静地立在一旁,双目定定地注视豆蔻忙碌的双手,就是这双手正在揭开景天景公子的面纱。心扑扑地跳个不停,这些日子里,景天一直是由她照顾的,尤其是这七日,她几乎是时时陪在他身边,每天每隔两个时辰就替他涂一次药水,如今七日已至,今天就是他恢复容貌之时。
“豆蔻姑娘,风姑娘来了。”
“哦。”豆蔻听闻,轻轻地应了绿翘一声,手中的活儿并未因此而停下来。“请她进来。”
绿翘应声退下,不一会儿便带着风清婳进了景天所在的厢房。
风清婳进来的时候,豆蔻正好处理好手头上的事,忙起身迎向风清婳。而风清婳却在豆蔻走过来之际,憋见了景天那张如玉雕琢的脸庞,柳眉轻蹙。
豆蔻见风清婳望着景天似有所思的模样,禁不住心中起疑。“怎么了?风姑娘?”
风清婳依旧看着景天,脚步不自觉地上前了两步。最后干脆直接走到景天跟前,纤细的手直接抬起景天的下巴,如水的眼睑游移不定地审视着这张脸。
美,美得太精致了。
豆蔻见状,心中疑虑更深。“风清婳,你是……发现什么了?!”
风清婳适才放开钳制景天的手。道:“也许你该请枫雪念过来看一看。”枫雪念是绿令旗主,精通易容。
“你是说……”这张脸果真……是假的!
“具体我不敢肯定,不过这张脸太过完美了。”美得不真实,一点瑕疵都没有。那皮肤细腻光滑,如瓷器美玉一般珠圆玉润,毫无瑕疵。试问这天下有多少人脸上不长一颗痣?!有多少人脸上没有一颗痘痘?!太过精美,反而不现实。
而这世上并不是没有精美之物,大都精美的东西都是出自人手。换而言之,自然浑然天成的东西必然是会有瑕疵,也正是有了这些瑕疵才凸显了事物的本质美,灵活、生动、自然。
景天至此一直未出声,深邃的眼波琉璃光华。果然,自己猜对了!
那么,他不是他,会是谁呢?
“绿翘,立即去请枫雪念。”
绿翘当即领命而去。
接下来的半天时间,便是风清婳给景天解毒幻彩的时候。
风清婳提出要求,解毒期间屏蔽屋内所有的人,要求三十丈之内不得有人。
那一天,风清婳是如何解的幻彩,没有人知道。只知道,当日,景天景公子如中了邪般,冲出了厢房,冲出了闲潭梦落,冲出了第一梦阁。
“啊!”傍晚的云牡山上传来一声声撕心裂肺般地呼喊,那一声声呐喊回荡在云牡山上,震得山峰瑟瑟发抖。仿佛是困顿已久的野兽终于挣脱牢笼,以为牢笼外会有更好的天空,怎知牢笼外是在异地悬崖?!心中那瑰丽的晨间曦光就葬在这陡峭的悬崖下。究竟是可喜可悲还是可叹?!
原来他真的是南轲太子!原来他曾经这般幸福过!原来他曾经拥有那么美好的一位女子……只是,如今,物似人非,佳人难再得。
心,彷徨,游移,痛彻心扉!
锦儿,锦儿,你在哪里?
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啊……
贺流瑾站在半山腰上,一直漫无边际地呐喊着,从贺流瑾喊到锦儿,又从锦儿唤到景天。
一会儿又是“锦儿锦儿,你在哪里?”反复不停地呼唤。
片刻后又骂骂咧咧道:“宫千锦,我不准你离开我!”
慢慢地又呜咽成“求你,不要离开我……”
……
那样的小心翼翼、彷徨无助,却又乐此不疲。一生唯一愿,死而无悔;一生唯一爱,死而无憾。纵然是粉身碎骨,吾心甘之如饴矣。
身后,密集的丛林中,蓝翘,倚树而立,心中瑟瑟。
原来他并不向她所想的那样冷漠无情?!
原来他竟可以爱一个人爱得这么深?!
原来皇室中也会有真情?!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