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琴架旁光有一方蒲团,却无人坐。
豆蔻见此情景,当即抬步,走至屏风旁。只见屏风上绘着四幅美人图,虽看不清其容貌,但是细看之下有几分第一梦的影子。豆蔻抬手,纤细的手指抚过画中人的眉、眼、发,不多时,只听轻微一声响,那声音极其细小,犹如针尖牛虻。一般人恐怕是难以听见,就算听见了也只怕会以为是风声。
豆蔻屈身,纵身而下。身子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下长廊上,两边是清凉的青砖石壁,地上铺着同材质的石板。行走间,发出嗒嗒的响声,传至长廊深处。
待行至长廊尽头,豆蔻止步,手轻微地在墙壁上摸索着,几乎是眨眼之间,一门扉豁然开朗,豆蔻当即举步进了石室内。
石室内一黄衫女子坐在石桌旁,素手轻轻摩擦着手中的瓷器杯子,悠悠地喝着茶水。听见有人进来,才放下杯子,朱唇轻启。“晏鸽飞回来了。”晏鸽是一种信鸽。
“有什么情况吗?”豆蔻上前,也就着石桌坐了下来。
“风溪竹那丫头已经有办法解幻彩了。”
豆蔻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那太好了,我们即刻安排人领着景天去西夏。”正好去会合梦儿。
“不用了。能解幻彩的人不是风溪竹,而是风清婳。”
豆蔻双目微敛。“她?”
“是,而且她们已经出发前往我们梦阁。”
“梦儿呢?可有她的消息?”
“梦儿……”女子轻喃,似在思索着什么。“梦儿很有可能不在西夏。”
“什么?!”豆蔻大惊。倏地,像想起什么似的,状似从容地摇头。“不可能!前些日子,妖蛊给出的方向的确是西夏。”
“风溪竹说,梦儿没有找过她,而且她也找不到她,用传音术也没有回应。除非梦儿有什么事故意不回那丫头,要不梦儿就不在西都,也或者是她根本不在西夏。”
传音术就是江湖上的传音入密,只不过千羽阁的传音术比传音入密所传的距离远。传音入密传音范围一般是一间屋子的距离,而传音术在一座城内均有效。所以如若不是有什么牵绊着第一梦不能响应风溪竹,那么很可能她不在西都。可是如今这时间即便是一个普通人也都到了西夏国西都城了,又何况雷厉风行的第一梦呢?!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第一梦或许根本就不在西夏。
“你再用妖蛊感应一下梦儿的方位吧。”女子建议道。
豆蔻摇头,目光有些茫然。“昨日我又试了一次,找不到。”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四日。
两人沉默不语,眉间皆有些忧色。
就在两人沉思之际,石室上方悠悠地传来绿翘的声音。“姑娘,落霞山庄涧兮公子求见。”
落霞山庄?
涧兮公子?
“风筱筱!”豆蔻面色凝重。
风筱筱点头,心领神会。
一盏茶后,绿翘领落霞山庄的涧兮公子进了如梦令。
屏风后,一人,遮面。
“在下落霞山庄管家涧兮,第一姑娘,晚生这厢有礼了。”
“晚生?”屏风后的人听闻,嗤笑。“公子既称呼我为姑娘,又何来的晚生之说。”
涧兮公子笑曰:“晚生虽不知姑娘芳龄,但江湖世人都尊称您一声姑娘,包括姑娘的家仆。晚生只不过是红尘世中一枚俗人,自然得入乡随俗。至于晚生之说,晚生认为以姑娘当世之品行、资历、修为自然算得上前辈了。”
闻言,风筱筱勾唇。“公子倒是过谦了。”目光里有些鄙夷。
屏风外面的人似不察,依旧轻言笑道:“哪里,第一姑娘说笑了。”
“公子舟车劳顿,总不至于是来这里看望本姑娘这个前辈的吧。”
涧兮公子不慌不忙,从容应答。“这只是其一,其二是晚生有一事相求。”
“哦~”风筱筱挑眉。“公子不凡说说看。”
“寻玉。”
“寻玉?”
“是的,晚生这里有此玉的图,请姑娘过目。”说着,摊开手心,恭恭敬敬地递上,仿佛第一梦就在他眼前。
如期而至,蓝弦拂过,那张画有美玉的图已然不在涧兮公子的手中。
风筱筱展开图纸,紫色的美玉赫然呈现在眼前。这分明是汀西紫玉啊!风筱筱不动声色地收起图纸,心中已有千般思虑。
“此玉与公子有何关系?”大大方方地问出了心中疑虑,风筱筱的行为并不算是鲁莽。照理说,以落霞山庄富有程度自然是买的起这汀西紫玉的。
“回姑娘的话,此玉乃落霞山庄传家宝物,不日前丢失。”
“哦~此等小事,我这个做前辈地以为,以你落霞山庄的能力自然是能够办得很好。”
涧兮公子作揖。“承蒙第一姑娘高看,是落霞山庄之幸。只是姑娘有所不知,这玉它掉的有些蹊跷啊。”
“是么?”风筱筱勾唇,轻笑出声。“公子请继续。”
“我知姑娘定是不信,晚生初时也以为只是失窃。可是,那汀西紫玉一直供奉在庄主的屋子里,屋内还有些机关暗道,一般人可进不得。再说庄上的那些仆人都是晚生亲自挑选,后天调教,此等肮脏之事他们断然是做不出来的。”
“哦?难不成公子是想说那汀西紫玉它是自己凭空消失了不成?”
闻言,涧兮公子赔笑。“自然不是,晚生也不是那些迷信之人。”
“那依涧兮公子高见呢?”
闻言,涧兮连忙作揖,谦虚道:“姑娘这可真是难为晚生了,晚生如若有什么高见,又何须千里迢迢来此地请求姑娘援手呢?”
“呵呵,”风筱筱轻蔑地一笑,面上似信又疑似不信。“公子可知第一梦阁的规矩?”
“晚生自然晓得。薄礼现由随行家仆看管,就在第一梦阁外,姑娘让人去取便可。事成之后,落霞山庄另有厚礼相谢。”
“涧兮公子倒是爽快。”
“与爽快之人共事自当要爽快。”
“如此,公子就先回吧。”风筱筱显然是在下逐客令。这事她还得掂量掂量。
“那敢问姑娘可是答应了?”
“公子方才不是自称爽快之人么?”风筱筱轻嗤。
“第一姑娘所言差矣。晚生方才说‘与爽快之人共事自当要爽快’,而晚生的爽快之说来源于共事之人。”
“呵呵,那么,如果我不答应公子呢?”
涧兮公子抬眸,那目光定定地注视着骏马屏风后的人影。箸定道:“姑娘不会不答应。”
闻言,风筱筱一愣。“为何?”
“直觉而已。”
“哈哈~”风筱筱大笑。“那好,本姑娘就应承你这个直觉之说。如若梦阁不力,未能替公子办成,经费自会双倍奉还。不过,如若此事乃公子胡诌,那这经费……公子就权当孝敬我这个前辈了吧。”
涧兮公子屈身,曰:“如此,晚生就在此多谢姑娘了。”
“绿翘,你随涧兮公子去领一下经费。”
绿翘领命,随着涧兮公子走出如梦令。谁知未行两三步,涧兮公子止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哦,忘了告诉姑娘。此玉一面刻有‘锦’字,此乃祖上先人之名。”
“什么?”风筱筱轻喃。
然,涧兮公子似无所闻,举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