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住他伸过来探我鼻息的手腕,对上他幽黑如深潭般的眼睛。
一直以来,他在我的印象里都是孱弱的,都是需要人保护的。可是,现在,明明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发愣着的人就是他啊,怎么会这样?
“皇……皇上……”。
我艰涩地叫了一声,脖间的喉头在颤动着滚动。
马儿突然的嘶鸣提醒了他,让他立时反手一把拉起我来,伸手揽住我的腰飞身向前跃出。
“啊……”,我尖叫出声,山崖就在眼前,马儿停不下狂奔的步子已向下坠落,我被他带着轻踏在一段摇晃着的长链之上,轻轻一点,再腾空而起,飞向对面。
原来,那里有条长链,我从惊惧中回过神,当双脚踏在坚实的土地之上时,我已汗湿了后背,再回头望去,他手中的长鞭已挥出卷起那条长链,接着,一同被他丢弃于山崖之中,久久地听不到回响之声。
我看着陌生的宇文君诺,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于他。
“柳督军,想留着不走?”
这声音,这傲视着我的神情。
“臣……臣相?”
我呆呆地盯着他的脸看,突然想到,这世间还有易容之术,那宽延的毡帽在飞身出马车之时已随着马车坠入山崖,此时的他,双手负于后背,微挑着的眉眼间尽是戏谑。
我莫明的安心下来,只要不是真的宇文君诺就好,他是一国之君,断不能为了我犯险。其实也就是我瞎想,他这一国之君,虽对柳文修有些特殊的关照和爱护,可也必不会为柳文修犯险的呀。
“啊,你干嘛?”
我被扮成宇文君诺的他突然揽抱在怀,他的脸离我就只有两三寸的距离,这种情形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尤其是山崖那边已追来了北傲国的那三千人马,正吆喝着,想办法要冲过山崖来抓我回去。
“见我不是皇上,你安心了。你对皇上很关心呀,要不要回去后,本相奏明皇上,给你换个差事干干。”
“换……换什么?你放开,在下是男人,你装成皇上的样子,这样做是在抹黑他吗?”
我使力推拒着他的怀抱,可全身酥软的没有多少力气,我感觉到全身的力气好像正在一点点地流失,这让我很是惊慌,明明方才还好好的,难道我中了毒?
莫御邪也感觉到我的不妥,抱起已无法站立着的我纵跃了起来。呼呼地寒风吹上我的脸颊,虽已不如前些日子般刺骨的冷,但也不是那么舒服的。
小半刻之后,我被莫御邪放置在一棵光秃秃的树下,让我背靠上树干,他举目向后望去,澹台雄已骑着他的汗血宝马冲跨过那道山崖,向这边追来。
我听到马蹄声响,意识虽是清明,但就是四肢无力,明明听了聂无涯的话没有吃喝澹台雄给我的饭菜,为何会这样,可又不像是聂无涯说的那种药的反应,我并没有昏睡过去。
“只有你一个人吗?”我问长身玉立在我身旁的莫御邪,很是猜不透为何他非要扮成皇上宇文君诺的样子。
“如果我说是,你要如何?”莫御邪依然远眺着那渐渐近了的一人一马,不曾低头看上我一眼。
“不如何,你死你的,我死我的。”我淡淡地说着,可话里的含义相信会气得莫御邪跳脚。
果然,他冷不丁地一下蹲在我面前,一只手紧紧地捏着我的下巴,眸子里透着一丝怒意。
“死?你这么小看于我?”
我眨眨眼睛,算是回答。
“那这样呢?”
他的唇突然贴上我的唇,只不过一贴就离开的时间,那放大的脸庞也只是一闪而已,却已惊起了我胸中的千涛万浪,脑海里有些什么我想要抓住却是飞快地溜走的东西,是我忽略了什么,还是我被吓的脑子停止了运转。
马蹄声歇,一道人影疾步奔来,刺眼的光茫劈向已持剑而立的莫御邪,但见澹台雄的大斧虎虎生威地疾砍而下,而莫御邪则气定神闲地招招抵挡而回,又能见缝插针地反击几剑还予澹台雄。
偶尔看到澹台雄在剑斧中递给我几记狠辣的眼神,我的嘴张了张,还是无所谓地闭了起来,他瞪我就瞪了,我不一定非要骂他的。可我也不会忘了莫御邪顶着宇文君诺的脸吻了我一下,这让我恨不得能把他扔到那个山崖下,摔他个稀巴烂。
“莫御邪,你家主子还真是无耻,明明有那个辟好,还拉了你扮成这样来演戏给人看,真真的两个下作不要脸的男人。”
澹台雄并不傻,只是短短片就认出了莫御邪,方才那一幕让他还真的是看了个一清二楚。
“世子见笑了,我家皇上正和秦将军促膝谈心,为臣子的当然只能代皇上来与世子见见面,也省得世子时刻挂念着我家皇上。皇上对世子还真的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世子这就随了本相走吧,以世子这副身板,我家皇上定会像对待柳督军一样对世子关爱有加。青菜吃久了,换个口味也是要的。”
我想笑,却笑不出来,他们两个大男人说的这些话,我好似是听懂了些的,又好似是有些地方还不太明白。看来今天这一出,又是他们定下的计,只不过,出招的是澹台雄,而还招的是宇文君诺,他们都以我为诱饵,一个是想诱出皇上,一个是想诱出那个细作。
聂无涯就站在不远的一棵树下望着这边的情形,他的目光在我的身上停留了许久,可他不曾过来,也不曾给我一个解释。我明白,我浑身无力是源于他的那个水囊,想到这一点并不难,因为,我已看到澹台雄的双斧跌落在地,他无力地跌坐在地上,除了暴怒着眼睛狠狠地瞪着我外,他根本就抬不起他的手来。
皇上和臣相等的人该出现了吧,如果那个人不想看着北傲世子被擒于东宇国,那他一定会马上现身的。我静静地望着前方,感觉到那个人就在附近,他的眼睛从未从我们这边发生的事情中离开过,我的心狠狠地绞扯着起来,我的脸色越来越加的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