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君诺坐在上位,手里的茶已捧了很久,却未喝上一口。莫御邪坐在左首第一个位置上,对面是刘将军。
“皇上,北傲国迟迟不肯退兵,依末将看,澹台雄并未全信刺客乃是四目国所派。”
“澹台雄多疑,自是不会凭着几个不能说话的死人而判定刺客是四目国的,只是,他恐怕也在感谢我们,要不是如此,他又怎会有借口去讨伐四目国。北傲国与四目国比邻,早已对之虎视眈眈,只是碍于周围几个小国一直分据着平衡,这才一直未动手而已。此次与我国交战,明里借着他来朝贺遇上下毒事件,暗里却是借着一个女人的死而为之,实是上不了台面。他在静观他国对此一役的态度,我等又岂不是看天下形势,想南午国和四目国整军在边境上观望,也就说明不是我东宇国一家想逐鹿天下。”莫御邪淡淡地开了口。
“臣相所言极是,北傲国民风粗犷,向喜好战斗狠,常常为了一件小事,都会闹出人命。想我东宇国国强物丰,必是遭他国觊觎,只是,此一役也着实地亏了些,为了探明这几国的态度,我军可是损失了不少兵马。”刘将军行武出身,自是视将士为自己的兄弟,此一役已谋划许久,可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些,想那些个兵士,个个都是国之子民,个个都有父有母,个个又都将全部身家投在他这个领军将军身上,可为了大计,为了引蛇出洞,白白地害了那些性命,他的旧疾不想发也被这些惨死的人催的发了呀。
“身为东宇国的将士,必是要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这一役不战死沙场,下一役、再一役,又岂会次次侥幸?刘将军,你可是对朕和臣相的策略有所怀疑?”
宇文君诺不严自威的话让刘将军顿感压力,这顶不尊君枉君的帽子足以让他被拖出去砍脑袋。
“皇上恕罪。”
扑跪在地,刘将军向宇文君诺磕着头,那咚咚的额头碰地之声在静谧的帐内显得极为突兀。
“刘将军,你确实是老了。”
莫御邪的眸子一冷,刘将军如针扎地浑身一个颤抖,向着宇文君诺磕着的头越加用力起来。身为臣子,上有命而下必达之即可,哪里能置疑上命,刘将军一时只感念军中死去将士的悲悯,却忘了一将成名万骨枯的道理。
“将军起来吧,这般磕下去,莫说太后日后听了会怪朕不体量刘将军的忠贞,就连你那个远在四目国的当细作的亲弟听了,恐怕也会来个倒戈向相。”
宇文君诺说着,已起身走到了刘将军的身前,一伸手扶住了刘将军的胳膊,原本如果没有听到宇文君诺的话,刘将军必会乘这一扶而谢恩起身,可是,在听到宇文君诺这字里句间全是暗箭的话后,刘将军又岂敢将这个皇上还当成那个在太后和朝堂上的懦弱皇帝。太后与皇上,皇上与臣相,这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刘将军这行武出身的军人似是无法去仔细地分辨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于是,刘将军挣开宇文君诺这一下的轻扶,跪着的身子向后退了两步,立时又匍匐在地上,继续磕着头,这古语有云:“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为何他到现在才真真的明白,不管有谁在控制着皇上,但皇上的一句话,还是可以让他这个作臣子的、乃至他的家族一干人等悉数掉了脑袋。
见威摄的效果已达到,宇文君诺和莫御邪对视了一眼后,依然是莫御邪先发了话:“将军,皇上自是当将军是自己人,否则也不会让将军知晓这天大的机密,将军若要留得一世英名,还不谢恩,听候皇上的吩咐。”
刘将军紧绷着的心弦因莫御邪的话而稍有松动,忙依言俯身额头贴着地面,小心地回道:“皇上,末将对皇上忠心不二,还望皇上给末将给机会,末将定当为皇上排忧解难、鞠躬尽瘁、死而后矣。”
“那些人你已安排妥当了?”宇文君诺将手负于身后,淡淡地问道。
刘将军微一愣,随即便明白宇文君诺所问的是哪些人,忙回道:“是,末将已命了末将的亲随一千人看守着,定不会让那些人出任何差错。”
“今夜全部杀了,换你的亲随继续去做他们未完成的事。”
“是。”这一次没有任何迟疑,刘将军倒应的很快。
月黑风高,在离主营相隔五里之外的一处山坳里,驻扎着一队千余人的人马,为首的将领接到传来的命令后,立刻召了几个有职位的人到营帐商议,不一会子功夫,便定下了先是用毒烟,然后再用火烧的计策,将那些个装扮成东宇国士兵的一队人马悉数地毁尸灭迹。
“尊主,昨夜属下探得离这里五里之外火光冲天,似是有人马驻扎。”
黑衣男子单腿跪立在地上,向他的主子禀报着昨夜所见到的异事。
“可有去探查。”
“禀尊主,派去的人来回,那里只有焚烧过物什的痕迹,其余的,倒是未查出些什么。”
“所烧何物也无从查起吗?”
“是,只有火烧烟味依旧,其余的皆已被人打扫过,派去的人在附近查了半夜,也未见有掩埋过的痕迹,想来放火之人是不想让人查出所烧何物而特意处理的干净。”
“嗯,莫御邪可有何异动?”站着的人转过身来,继续问着跪着的人。
“昨夜曾去了皇上的营帐,似是训斥了刘将军此次损兵折将,刘将军出营帐时,属下见他低着头,似是掩饰着头上的伤。”
“我们的人已确定都混入了军中?”
“是,属下已连络了几人,皆说出了暗号。”
“世子那边派人去送个信,那个人也该早些放回来,我这边还需要用他。”
“是,属下这就飞鸽传书予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