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萍微微冷笑:“真相很简单……”
“啊?”文竹瞪大了眼,急忙催促,“奴婢想破了头都没想明白,既然小姐知道,能不能告诉奴婢?”
谢青萍缓缓起身,静静地道:“父亲知道。”
“啊?”文竹一股气泄了下来,垂头丧气的咕哝,“原来小姐还是在打趣奴婢。”
“我打趣你做什么?”谢青萍奇怪的瞟了文竹一眼,开始整理衣袂和发髻,“你陪我去一趟姨娘那里,这些日子忙里忙外的,难免疏忽了姨娘。”
“说起来薛姨娘也算是因祸得福,”文竹忙上前帮着谢青萍更衣,“伯爷这些日子把府里的大权几乎都交给了她,听说他还常常在枕涛阁外徘徊,一开始姨娘对他避而不见,可是有一次天气不好,天上飘着小雪,又是半夜,伯爷还在松涛阁外站着,眼巴巴望着姨娘的窗子,姨娘一时心软边让伯爷进去了。从那以后,伯爷隔三差五便去松涛阁,虽说在孝期里不能做什么……”说到这里,文竹不由得羞红了脸,她毕竟是个十几岁未出阁的大姑娘,有些话实在是不宜说出口的,“可是两个人聊聊天说说话,关系倒十分缓和了,如今下人们都说,薛姨娘说不定能成为一家主母呢……”她絮絮叨叨还要往下说。
谢青萍神色一肃,转脸盯着她:“你怎么不早和我说?”
文竹一愣,气息一滞:“怎……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谢青萍目光沉沉,眉头深锁,半晌没有说一个字。
文竹越发忐忑,仔细回想自己方才所说的话,似乎并无不妥之处啊!
谢青萍闷闷的,更衣毕带着文竹直奔枕涛阁。
因为还在热孝中,谢子昱还要在灵前守着,可以不必读书,所以来枕涛阁也少了,薛姨娘每日管理府中琐事,倒也十分忙碌,自然也无暇去过问谢子昱的功课。
谢青萍到的时候,薛姨娘刚刚处理完事情,正歪在榻上养神,听闻谢青萍来了,忙含笑命人请进来。
谢青萍见出来迎接自己的大丫鬟十分眼生,眉头便几不可见的皱了起来。等她走到花厅的时候,薛姨娘已经起身亲自迎了出来,含笑拉了她的手道:“你这几日辛苦了……桃叶,快给大小姐上茶。”
谢青萍忙笑道:“姨娘不必忙了,我不渴。这两个丫鬟眼生的很,是什么时候来姨娘身边伺候的?”看打扮分明是一等丫鬟,可是姨娘的身份根本就不能用一等丫鬟的,这是僭越!
薛姨娘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夫人过世,阖府里都忙的四脚朝天,你们姊妹都在灵堂里守着,每日里伤神辛苦,所以有些事便不是十分清楚……这是桃叶桃心,是伯爷派给我的。因为府里暂时没有女主人,老夫人年纪又大了,你们姊妹年纪又小,而我是妾室里进门最早的,娘家……”她自嘲的一笑,“娘家身份也最高,所以管家之权暂时就落在了我头上,为了我能轻松省力些,伯爷特意把他身边用惯了的书房行走丫鬟派来给我。”
桃叶桃心面容清秀,举止干净利落,神色间都透着精明干练,一看便是经过精心训练的。
谢青萍轻轻“哦”了一声。
桃叶桃心忙上前来给她行礼。
谢青萍微微欠身,含笑道:“二位姐姐都是父亲身边服侍的人,如今又来辅助姨娘,怎的这样客气?”
桃叶忙笑道:“大小姐抬爱了,奴婢们可不敢担。先前伯爷看重,叫咱们帮着管外面铺子的账目,所以略微懂得多一些,所以伯爷才把奴婢们送给姨娘使唤。伯爷说了,送给姨娘,就是姨娘的奴婢了。”
谢青萍故意蹙眉:“可是,府里有规矩,姨娘身边不能用一等丫鬟。”
薛姨娘神色微见尴尬,不自在的偏过脸去,下意识咬紧了唇。
桃心看在眼里,一扯桃叶,笑道:“还不曾给姨娘和大小姐道喜呢,因是在夫人孝中,不宜张扬,所以伯爷只悄悄和奴婢们说了,叫奴婢们不可声张。但姨娘和大小姐又不是外人,奴婢们索性直说了。其实老夫人做主,已经和伯爷说好,只等夫人孝期满了一年,就要扶姨娘做平妻呢。”
谢青萍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静静听着,直到她们说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和薛姨娘说了几句闲话,问候了薛姨娘近来的身体状况,然后起身道:“前几日天一直阴着,虽说还不到数九时候,但也十分寒冷了。难得今日天气放晴,姨娘在屋子里也闷了几日,又有府中事务要处理,想必不曾出去逛过,今日不如出去走走?”
薛姨娘欣然点头。
桃叶桃心想要跟了去,薛姨娘温文一笑:“不必了,你们留下来帮我把没有对完的账册对了,就让小丫头随身服侍也就是了。”
桃叶桃心看着那厚厚的账册,不由自主皱起眉头,口中却不敢说别的,只得换了笑脸仔细周到的送二人出门。
枕涛阁外是一片松林,松针常绿,随着微冷的风送来阵阵清爽的气息。
薛姨娘见谢青萍只是不紧不慢地走着,抿紧了唇一言不发,忍不住开口问道:“青萍,你约我出来,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吧?”
谢青萍站定,转脸看着薛姨娘,薛姨娘年轻时一定是个美人儿,即便现在上了几岁年纪,又久经病痛折磨,容颜也为太过受损,比之大夫人的刚强,更多了几分婉约柔美,这样的女子才更能令男子动心吧?
薛姨娘见她只是沉默不语,忍不住微微一叹:“你不说,我大概也猜得出,否则也不会找借口令桃叶桃心留下了。”
“那么,”谢青萍定定望着薛姨娘,轻轻问道,“您是怎么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