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有些乏累,郑音宇拍了拍大床旁边空缺的位置,轻笑道:“歇会儿吧,晚饭的时候我叫你。”
言知寒从行李箱中翻找出了两件衣服,拎着走进了洗手间,门锁上,少顷,待她出来,她冷淡淡的说道:“那你在这里呆着吧,我先走了。”
“你上哪儿?”郑音宇箭步走上前挡在了她面前。
言知寒斜睨向他,漠然一笑,“没有你的地方。”
郑音宇眉头微皱,他紧拉住言知寒的胳膊,向房间内走去,言知寒却挣扎无力,他拨通了电话,简短的告诉了自己的位置和命令。
“郑音宇…”她颇为无力的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沉声道:“我真的没有力气去猜测你究竟想要做什么,目的是什么。林茗暖的身体又不好了,我知道那颗肾的时间到了,但这次,我真的帮不了她了。”
听到她的话,郑音宇紧握住她手腕的大掌微松。
言知寒趁机抽了回来,她看向他,目光中闪过一丝犹豫,转瞬,她正色道:“我真的不想猜忌你如今的目的,所以请你直接告诉我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我保证但凡我能力所为,我一定答应你。”
“若是让你爱我呢?”他沉吟了半响,认真的问道。
言知寒稍一怔,她扯了扯嘴角,“让我爱上你的目的是什么?”
她的问题让郑音宇一时间郁结。
言知寒敛眸,缓缓说道:“五年前你让我爱你,为的是林茗暖,现在,你让我爱你,是为了谁?”
“难道…不可能是因为我爱你,所以想要你回应我的爱么?”他小心翼翼的问出口,却发觉她的脸色微微一黯。
“骄傲如你,怎会真爱?”她嗤声一笑,不以为然。
他苦涩一笑,沉默半响,自嘲道:“在你离开之后,才发觉我的骄傲早已被你击溃。”
她淡淡的摇了摇头,“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爱我。我要离开了,待会儿雨停了你就走吧。”
他伸手十指紧扣住她微凉的手,却不发一言。
言知寒沉默的坐在他身旁,既然他不放手,那便算了,他的目的,她终有一天会发现,只要不陷入,只要不随他而起舞,那么,便不会受伤害了。
如此想着,可心底却泛着疼痛。
她轻抚上心口的位置,有些乏累的依靠在了沙发软软的靠垫上。
郑音宇瞧她累了,便起身将她抱回床上。
她并未妄动,只是安静的轻阖着眼眸。
他终究能好好的看着她了。
长长的睫毛落下的阴影遮掩下她原本憔悴的眼底。
记忆中她粉嫩的脸颊,如今苍白的几不见血色。
樱色的薄唇蒙上了一层白芒。
她秀气的眉在昏睡中微微皱起。
他记得,五年前,那一夜,他从她的床上醒来,见到的她,便是这般皱着眉,极不安稳的昏睡。
多年来,一直未变。
只因他。
他伸手轻抚着她的眉,却终是不见哀愁清减。
恰时,屋外的门瞧向,他从助理手中拿过行李箱,走进了里间,也不顾忌她尚还在,便脱下浴衣,露出了结实的胸膛和腰腹,他换下一身浅灰色的家居服。
换好衣服,他斜倚在床边,半搂着浅眠中的言知寒,轻声一叹,道:“我不知道将你禁锢在我身边究竟是对是错,五年前我以为我对了,因为我所做的一切,可以救活了小暖的性命,可如今却发觉错至离谱。那个决定,不仅害了我们的孩子,还害了你。但这次,我想我终是不会再有后悔的机会了。若两年后你身子痊愈,决定还不爱我,我便放手让你离开。若是两年后…寒寒,我不会给自己一个再后悔莫及的机会了。”
“即使错了,因你在,我也不会后悔。”他低喃的话语落入她的耳中,迷蒙中她听到他絮然的说些什么,随着话语的声音渐轻,她却陷入了更沉的睡梦中。
醒来时,已近黄昏。
天晴了。
海边的黄昏好美。
橙黄,玫红。
湛蓝,清白。
“还记得咱们在普吉岛那时么?那里的海岸,那里的海,干净的让人痴迷。你说,你很喜欢那里的海。”见她醒来痴痴的看着窗外,郑音宇将她耳边有些散乱的发拨至耳后,低语。
言知寒这时的目光渐渐清明,她偏头躲开了他手指的触碰。
郑音宇的叹息在她耳边响起,她听到他说:“我们去普吉住段时间吧。”
言知寒微微一怔,她拉着薄被起身,有些意兴阑珊的半敛着眼眸,懒懒的说道:“现在我已经不喜欢普吉岛了。”
她的发丝从他指尖顺滑而过,郑音宇收回自己的手,听到她的话,他温吞一笑,低柔的说道:“那好,你想要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她似笑非笑的瞧着他,“我想要回到五年前,回到还没有认识你的时候,你能陪我去么?”
郑音宇低头默然一笑,无奈的感慨道:“若是能够可以,我也想回去,我会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便尊重你的意见,我会每天接送你上课放学,我会在你给我便当的时候,大口的吃掉,我不会让星野给你做造型,而是你喜欢什么样子我都满意…”
“够了!”她猛然打断了他的回忆,脸色有些不堪。
假如时光能够倒流…
郑音宇却拉住了她微微有些颤抖的手,对上她泛红的眼眸,认真的说道:“还不够,如果真的能够回去,我不会在那一夜借醉而强要了你,我不会放弃我们的孩子,我不会让你去救小暖,我会和你一起陪伴她走完最后的时光…然后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
“郑音宇。”她眼底蓄满的泪终将落下,在他说起“陪着我们的孩子长大”时,她看向他,哽咽的说道:“可现实是,我们的孩子,再也不可能长大了。”
她强忍着哭声,原本苍白的脸色却因哭泣而沾染上一丝殷红。
郑音宇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她的眼泪浸湿了他薄透的家居服,搅动着他内心生疼。
“对不起…寒寒,对不起…”他紧咬着唇,以痛来麻痹酸胀的眼泪。
说来成长的可笑。
幼时的我们,因肉体上的疼痛而哭,长大了之后,却凭借着肉体的疼痛止掉眼泪。
他死死的咬着下唇,一缕殷红的血顺着唇缓缓流下。
他有什么资格哭。
孩子没了的时候,她哭了,可他却混蛋的要求她尽快手术。
她做完手术,她醒来,她孤单一人,他听着她的哭声,他却一眼未去看她。
如今,哭于他也只是一种奢侈。
“对不起…对不起…”
------题外话------
最近又慢更了…
剧情变慢,因为要冲缓一下五年前和五年后两人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