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言知寒点头应允。
早餐吃完,郑元林和林秀芬便去了公司,言知寒面无表情的看着桌子上她忙碌了一早却并未动过的那盘五彩沙拉,然后沉默的倒入了厨余桶中。
母亲和郑叔叔去了公司,郑音宇在房间睡觉,本想回家,林秀芬却又不同意,她回房换了一件棉质格子衬衣,搭配上一条长长的及脚踝的亚麻背带长裙,随意跻上了一双鞋拖便漫步走着去了海边。
周六上午的海岸很热闹,浅海处,小孩子们多许只穿着一条小短裤,胖嘟嘟的肚子上围着一圈圆乎乎的游泳圈便奔跑嬉笑着跳进海中,年纪稍长的年轻人,三五成堆,在沙滩上谈天烤肉,好热闹呐…
她蜷膝坐在沙滩中,发呆的看着周遭热闹的人群,有时不自知的被身旁的喧笑感染了情绪。
「周日下午三点,我到中国。」时间快至中午,手机叮咚响起,她懒懒的从衣兜里掏出手机,一条来自安然理木的简讯。
言知寒握着手机,目光索然的看着远处,喧闹喜乐的人群,只她孑然独坐,半响,她回复道「我能去机场接你么?」。
信息发出没多久,他便回道「好,需要我帮你买什么吗?」
「谢谢,不用了,对了,如果见到我父亲的话,麻烦和他说一下,我在这里很好。」
「我知道。我不在的这两日别独自出门,注意安全。」
看着他的简讯,言知寒不禁无奈一笑,她…现在就是一个人在海边…可她还是回复说「好的,你也是要注意,别一忙起来就忘记吃饭。」
远在日本的安然理木发怔的看着她回复的简讯,唇角的笑容,渐渐扩散。
她关心他…
在发送第一条简讯的时候,他本以为她只会回复一条「我知道了。」,可惊喜的是,她竟然主动说要来接他,这,算是他们认识一年里,一个重新的,一个好的开始吧…
午后的阳光过于炙热,灼烧着她脸上皮肤微红,言知寒起身拍去了衣服沾粘的沙砾,便向郑家走去。
走出沙滩,沿着青石板拾级而上,过了小小的马路便就到了别墅区大门的保安亭,整一山别墅花园区内洋楼应是不会超过二十栋,却占据了一整座小山丘,除去每栋附带的花园泳池和一条宽十米的主车道,以及一条蜿蜒的木栈道外,剩余土地种植的全是长青松柏。所以一走进大门,挺拔阜盛的树枝遮去了大半的阳光,只偶尔洒下的细微光芒,随云卷云舒而时明时灭。
下午一点多了,午饭时间已过,郑音宇应该醒来了吧。
这般想着,她的步伐越发慢了起来,母亲临出门前虽说交代让她提醒哥哥喝汤,可她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明明是那么客气疏离的两个人,却要让她做出这般家常的事情。
怎样都会觉得难堪。
她回去的时候,郑音宇还未醒来,王阿姨见她回来后,连忙关心的问她吃过午饭了么,言知寒点了点头,只说有吃过。
她虽说吃过,但王阿姨却还是嘱咐厨房给她下了一碗梅菜鸡丝面,一整碗热腾腾的银丝面上覆着绿油油的梅菜和白嫩嫩的鸡丝,面上轻飘着一层泛黄的鸡油,草药的香气和鸡原本的香气混合,弥漫一室。
吃过面,胃暖暖的,她满足的揉了揉微涨的小腹。
回房时,她下意识的看了看郑音宇的房间,房门紧闭,他依旧未醒。
她回到房间,倚坐在阳台的一角,暖洋洋的和风轻吹,下午西晒,透过铁栏纹路的缝隙,她看着屋外,闲时发呆。
一直至四点多许,她听到隔壁房间微许的声音,然后是阳台门滑开的声音,措不及防的,他看到她蜷缩在阳台发怔。
“言言,怎么在这儿呢?”睡醒的郑音宇心情比清早时要好的多,他低头俯视向他,浅笑以对。
言知寒欲起身回他,可腿却已麻,在站起的时候,脚一软,又跌坐回硬邦邦的地面上。
郑音宇连忙跑至她的房间,俯身将她从地上抱起,低声问道:“以后小心点,腿麻了就稍微缓一下。”
“唔。”她应声的点了点头,郑音宇握住她小腿,轻缓的揉着她麻木似是无知觉的腿腹。
她正襟危坐的靠在床头,腿部缓缓有了些许的触觉,言知寒微一咬唇问:“哥哥,你待会儿要出去么?”
郑音宇点了点头,回道:“嗯,待会儿就走。”
“那个…”她稍一顿,道:“妈妈临出门的时候,有让我提醒你,出门之前记得喝完鸡汤。”
“嗯,我知道了。”他起身,收回了为她轻揉腿腹的手,郑音宇莞尔一笑,说:“我先回去收拾一下准备出门,你休息吧。”
“哦。”她乖巧的点了点头,道:“谢谢哥哥。”
他最终还是没喝那为他炖了一整日的鸡汤。
引擎声渐渐远去,言知寒窝在轻软的被中,发呆的看着窗外烧红的夕日。
周日,言知寒中午便从郑家离开,直接去了机场。
中午时分,安然理木登机前曾给她发了一条简讯告诉她已登机,未至两点半,便从机场广播中听到他所乘坐的航班已降落,她便买了一杯黑咖啡外带给他。
未想到这次他从日本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在他身后还跟随了四个穿着便服的保镖,虽隐于人群中,但见到言知寒向安然理木靠近,他们迅速向前挡住了言知寒的步伐。
“下がれ!(退下!)”被挡在身后的安然理木大为不悦的厉声呵斥道。
四名保镖互相对视了一眼,才小心的散开,可目光却依旧警惕的盯着她。
安然理木向前走了两步揽过她紧削的肩膀,笑着说:“他们只是还不认识你,别介意。”
“唔。”言知寒下意识的想要躲避开他的亲昵,可他却紧紧的揽住他,不曾放手。
她无奈的在心中默然一叹,目光淡扫过周遭的保镖,暗中思忖着许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他这般大动干戈的动用了四个保镖,但她并未多问,只略一扬首看向他,然后将手中的黑咖啡递给了安然理木,笑道:“没关系,喏,给你买的咖啡。”
安然理木眉眼轻挑,嘴角扬起了一抹浓浓的笑意,他接过咖啡后,身旁的一名保镖稍稍向前一步,低声道:“坊ちゃん,気を付けてください!(少爷,请小心!)”
安然理木眼角微微扫过那名保镖,嗓音阴郁的骂道:“どけ!(滚开!)”
“坊ちゃん…”那名保镖眉头紧皱的看向一旁的言知寒,目光中掺杂着太多的质疑。
言知寒淡淡一笑,从他手中抽出那杯咖啡,安然理木尚未反应,便见她已仰头喝下了一口,他俊雅的眉间不禁轻蹙,就这样目光不瞬的凝视了她良久,才喑哑着嗓音道:“小寒,你不必如此的。”
“没关系的。也是为了让他们更好的保护你。”她轻轻软软的一笑,一副毫无芥蒂的样子看向那名保镖问道:“ご安心でしょね?(您放心了吧?)”。
那名保镖略显惭愧的垂首回道:“お嬢様,本当に申し訳ございません。(真的很抱歉,小姐。)”
安然理木轻声叹息,他看向被自己圈在臂弯中,一脸平淡的她,低声道:“小寒,我们走吧。”
言知寒点了点头,随他走出了机场。
坐上车没多久,她便呼吸有些困难,心悸,手脚冰凉,浑身出冷汗。
安然理木发觉她的不适,伸手紧握住她冰凉的手心,担忧的问:“是因为过敏了么?”
言知寒微微扯了扯唇角,强撑着笑颜回道:“待会儿就好了,没关心的。”
“你总说没关系…”安然理木目光炯然的看着她强撑的笑颜,说:“你每说一次没关系,那便代表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委屈…”
言知寒莞尔一笑,她轻摇了摇头,说:“委屈是自己给的,与他人无关,我不觉得委屈,便不是委屈。”
安然理木看着她精致清秀的侧颜,沉吟了良久,才低声问道:“和我在一起,你认为委屈么?”
他的声音很小,可即使如此,也清晰入耳,一瞬,言知寒身子蓦然僵直,她沉默的看着车窗外一掠而过的行道,沉默不语。
安然理木唇角勾起了一抹讥讽的笑意,略带媚然的丹凤眼轻轻上挑,他睨向她,半响,言知寒感到他细微的呼吸洒在她毫无遮拦的脖颈之间,“小寒,躲不了的。”他阴柔的嗓音在她耳畔如同誓言一般响起。
一瞬间,言知寒放在膝前的手用力握起,安然理木轻执起她攥成拳的纤手,轻轻的,极缓的,放到了他的唇边,柔柔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