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书辰眼眸轻阖的躺在地上,茸茸的阳光,暖然的撒落了他一身金芒。
言知寒摸了摸自己半饱的肚子,困乏的蜷缩在角落,怔怔的看着子书辰发呆。
“喂,小寒,别老盯着我,我睡不着!”他懒散的启口喊道,使尚在迷蒙间的言知寒浑身一颤,“傻瓜,小寒总是笨的出奇,过来。”他半眯着眼冲她微微勾了勾手指,示意道:“帮我挡一下阳光,真是的。”
言知寒错愕的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喂!”子书辰睁开眼睛,起身将她拽到了自己面前,寻找到一处可以遮挡住阳光的阴影,他躺在那片她堆积起的小小的阴影中,面容安然,嘴角微微带着几许的调笑。
言知寒浑身僵硬的坐在那里,而他,在她身旁小憩。
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无数的,他们相伴的下午。
她和他在一起午睡的场景。
那时,她天真烂漫,他谙不知事。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一晃多年。
似是未变。
下午一点多许,言知寒将子书辰从浅眠中唤醒,刚睡醒的他,带着几许朦胧的稚气,发呆的看了一会而言知寒,少顷,那双水蒙蒙的眼眸便恢复了焦距,一如平素那般平静的毫无波澜。
言知寒揉了揉自己略显发麻的腿,她起身抱起便当盒便向楼下走去。
子书辰未动,只站在原地,沉默的看着她。
看着她独自离开。
言知寒不解的回头看向他,却发觉他颜上已是失了笑意。
时隔多年,原本亲密无间,在多年之后,他亲手在他们之间划下了一条距离。
以此阻隔她的妄想。
而她,是否只能被动的看着那条因他划下的距离线,越来越宽…
她心一沉,笑容勉强,“小辰,我们之间不会变的,是吗?”答案,如此昭然若揭,可她,却仍存怀着一丝期望。
她淡淡的笑着,只看到他唇微启,然后轻阖。
她转身,垂首,明明是在笑着,可眼底的水朦氤氲却是如何也敛藏不下。
“喂!”子书辰不悦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他疾走几步上前抓住了她细瘦的胳膊,问道:“你怎么还和曾经一样,笨的出奇?!”
“别碰我!”她瘪着嘴甩开了他的胳膊,眼眶微微殷红的瞪了他一眼,便继续向前走去。
“喂,小寒!”他喊她,却不曾让她停下脚步,“言知寒!你给我回来!你这个笨蛋!真不知道你在日本的五年是怎么度过的!”
这五年…言知寒幽然一叹,心中转过诸多感慨和酸楚。
他的话虽然在骂她,可骂的她心里好暖。
暖的,像是冬日的某一日,无风,天晴,阳光盛好。
暖融的像是能够化开所有的严寒。
她破涕为笑,粗着嗓音嗔怪道:“你还说不欺负我,明明就在骂我嘛…”
他和她一起向楼下走去,经过楼梯房的时候,一旁忽然传来了一对男女的谈话声。
天台素来鲜少有人,据说曾经有学生在这栋教学楼的天台因失足而掉下,所以学校的学生也是人心惶惶,学校连禁止令都不必下达,这栋楼的天台便像是瘟疫一般,早已被远远躲开。
言知寒自是好奇的扫了一眼,那男生她陌生的很,可是那女生…
她微微一愣,只觉得面熟,却又一时想不起,便多看了两眼。
子书辰瞥了那对男女一眼,他伸手将言知寒的小脑袋掰正,淡声告诫道:“别这么多好奇心,不管你的事儿,便当做视而不见为好。”
若是与我相关,是否,你也会如此考虑?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嘴角的笑容,渐渐松懈。
午休后,言知寒不经意看到那个在天台见到的女生走进班级,她低敛着眉眼,脚步匆匆的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记起子书辰的叮嘱,言知寒也只淡淡的看了一眼,便也不再上心。
下午的课程,言知寒微微泛起了些许的倦意,阳光太过暖融,他坐在她的身后。
莫名心安。
老师在黑板上草书着粉笔字,白色的细屑纷纷落于板槽之中。
粉笔落在黑板上咚咚的声响,混杂着夏日蝉鸣不休嘈杂,却让人心宁静的波澜不起。
她倦然的托着腮,迷糊的在这堂政治课中,混沌浅睡。
下午五点钟,学校放学。温扬中学多年来一直不建设学生宿舍,学校更认为,住校并不能保证学生学习质量和延长学生学习时间。
所以一到放学时间,学校门口拥塞了许多接学生的车辆,将校门口的车道堵窒的滴水不漏。
言知寒并不着急回家,反正她回家也是独自一人。
听班里的女生说,子书辰似乎每天放学前都会到学校的篮球场打一会儿篮球,她慢吞吞的收拾好手提书包,便溜达至篮球场。
他真的在那里。
放学之后的篮球场经常会有班级联赛,学校篮球场足矣同时容纳三场篮球赛,而,今天似乎是高三年纪有比赛,所以虽至放学,篮球场上人群依旧攘攘。
而他,占据了一个角落的篮筐,独自打着。
运球,上篮,灌篮。
他不厌其烦的重复着这些动作,似是不知疲倦。
他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也未有一丝厌倦。
只是重复着这些动作。
篮球架下坐着几个女生,她们似是经常坐在这里,偶尔球落到了她们面前,她们还会捡起了给他扔回去。
她远远的站在那里,旁边的比赛,不知那一方投的一球,周遭的女生传来了喧嚣的欢呼。
而她,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他。
夕阳透过篮球场上的玻璃,拖下一条长长的光芒。
她的身影在夕阳中渐渐拉长。
这时,篮球场走进了一名穿着浅灰色夏款休闲西装的年轻男子,他走至子书辰面前,似是熟稔的打了一个招呼。
子书辰将球扔到一旁,上前笑着和他说了些什么。
他笑容忽然一顿,转瞬却又扬起了笑颜。
下一瞬,子书辰看向这边,看向了她。
言知寒浑身一僵,煞是奇怪的看向他们。
子书辰和那名男子边聊边向这边走了。
渐走而来她才看清那名男子的样貌,他个头比子书辰略高一些,约是一米八五左右,肤色白皙,五官立体的仿若混血,只是那黑色的眼眸和黑色的发丝证明了他亚裔的身份。
他嘴角含笑,似是在和子书辰交谈什么,直到两人走进她身旁。
言知寒稍稍向旁边靠去,想给他们让一个路。
却未想这二人停在了她面前。
那名男子见到言知寒后,淡粉色的薄唇勾起了一抹精致的笑靥:“你就是言言吧,我是郑音宇,你听说过我的名字吧?”
郑…音宇…
言知寒略显愕然的看着他,半响,她勉强一笑:“郑…哥哥…”
“别这么麻烦了,你还是直接喊我哥哥就好了。”他微微一笑,温吞的说道,“咱们都是一家人了,别太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