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多许，她迷糊中接起了电话，而他则酩酊大醉。
“言言，你…”他苦涩的张扬起笑意，那笑声，让她心微微一动，他说：“为什么…你就是不懂我？！”
言知寒一瞬间屏住呼吸，她问：“哥哥，现在你在哪里？”
“我？”郑音宇四下看了周遭的环境，他沙哑一笑，“在哪儿呢？呵…言言，你爱我么？”
他突如其来的这句话令言知寒在一瞬间怔愣，脑中的睡意也霎时消弭，她沉默了半响，才涩涩的开口回道：“哥哥，我是言知寒，你别闹了。”
“呵，你是言知寒，你是言言。”电话那方的他似是很认真的一字一句的说：“而我，是你哥哥。而我，爱你。”
而我，爱你。
这不啻为一颗炸弹轰烈在她心头。
言知寒坐起身子，颤声勉强笑道：“别开玩笑了，我是你妹妹。”
“我从未把你当做我的妹妹！”郑音宇嘶哑着嗓音，一改平素儒雅的样子，他低吼道：“言言，我真的爱你！看到你哭，我的心好痛。听你说喜欢子书辰，我的心好痛。言知寒，你究竟…懂不懂？！”
他是，哭了么？
电话的重量一下子似是变得厚重的无比，言知寒紧咬着唇，心底微微揪起。
一时间，电话中仅剩他粗重的喘息，以及她压抑的心跳。
良久，电话那边传来他的声音，他低哑着嗓音，轻声问道：“言言。能不能爱我？”
能不能爱？
要如何爱？
言知寒此刻想要牵强出一个笑意，却不知笑与谁看，她稍稍缓下心神，安抚道：“哥哥，你醉了。”
“别和我说我醉了这种话！”郑音宇大声喝断了她的话，他似是努力想要保持清明的状态，他强硬的说道：“无论我说什么你都在逃避，我清醒的时候，你在逃避，而我也终是逃避了，现在，言知寒，你还要逃么？！”
白日里，他问她的那句：那若是要你以身相许呢？
让她一整日，都绯红着一张脸颊。
本是一句玩笑话，可玩笑却开得不对。
言知寒悠然一叹，她思忖了半响，才说：“若是你明日清醒，还能够说出这句话，那时，我再告诉你我的答案。”
电话挂后，她再无睡意。
月夜朦胧。
她躺在床上捂住自己突突跳动的心脏，思绪复杂。
明日，究竟如何，她无从知晓。
电话挂后，他眸光一片清明。
转身，他走进医院。
漫长的走廊中，轻轻的回荡着他从容的脚步声。
“小宇，最多半年，她不能再等了…”晚上，从酒吧出来不多时，他接到了王叔叔的电话，电话那边的王叔叔，声音沉重的告诉了他这一事实。
那时，他正在开车。
“吱——”一声，他仓促的踩下了刹车。
“半年…么？”郑音宇不敢置信的重复了那个时间，他急促的问道：“王叔叔，当初…当初不是说还可以等待最佳时期的么？！”
“诶…”他听到他的一声叹息，然后道：“今晚吃过晚饭后…恶化了…”
“为什么？”他怔怔的问道。
“正在检查，但小宇，一定要快，这半年，也只是最理想的时间。”
眼眶突泛起了水意，郑音宇轻揉着自己的晴明穴，他舒缓下自己情绪，低声道：“我知道了。”
小暖，不能，就让你这样离开。
脑中，言知寒清浅的笑颜和林茗暖坚强的笑靥相溶。
郑音宇无力的依靠在驾驶座上，看着车窗外渐渐璀璨的华灯，又渐渐灭去。
其实，还是不忍的。
那个在他怀中哭，哭的肆无忌惮的那个她。
要如何才能勉强她去救一个与她无关，甚至是抢了她初恋的女孩？
给予她一个最温暖的初恋，是他唯一能做的么？
宠她，守护她，可心底却明白，不是爱，只是一场戏。
现实这般残忍，该如何开口。
但已跨出了第一步，后来，便再也收不住脚步了。
命运渐渐相溶，岂能这般简单分离？
第二日清早，郑音宇从医院离开，先回家洗过澡，然后便驱车去了言知寒家中。
这一宿她未睡，终究在清早，迷糊的浅眠。
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脑中一团迷糊，稍过几秒钟后，她才终究清醒。
他来了。
他瞧了瞧她房间的门，言知寒连忙下床为他打开。
他站在门外，笑容和煦。
她站在门内，笑的尴尬。
郑音宇向前迈出一步，而她却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他步步紧逼，她步步后退。
最终，她跌坐于自己的床上。
而他居高临下的看向她，笑问：“昨夜睡得可好？”
言知寒微微有些紧张的爬上了自己的床，将自己裹于被中，闷闷的回道：“还好。”
“那…”郑音宇笑容更盛，他话至一半，却不语，言知寒一瞬间心揪起，她躲避开他灼灼的目光，半响才听到他带着几丝打趣的声音问道：“今早想吃什么呢？”
他是不是忘记了昨晚所说的一切了？
思及此，言知寒心微微一沉，这种感觉，她深知不是松懈，却又无法言喻。
她僵硬一笑，摆了摆头，低声道：“我睡醒了再说吧。”
“好。”他坐于她的床边，唇角含笑的瞧着她，说：“那你睡，我看着你。”
“咳咳。”言知寒一口口水差点呛死，她脸憋得通红忿忿的看着他。
郑音宇笑容不减的揽过她，为她轻怕着后背。
少顷，待她咳嗽稍缓，他低缓的嗓音在她耳畔渐渐传开：“言言，能不能爱我？”
言知寒一愣，她瞠目结舌的看向郑音宇，傻愣着不语。
郑音宇微微垂首，在她唇上轻落下一个极浅的吻。
他的唇微凉，她的唇微颤。
她看着他，甚至忘记了推开他。
“这样的你，让我更无法放手。”他将她拥在怀中，轻叹。
她在他怀中，轻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香气，言知寒伸出纤细的胳膊，慢慢环上他劲瘦的腰，一瞬间，她感到他的轻颤。
“哥哥，我想，试着爱。”她说。
郑音宇听到她的话，轻抚着她细软的发丝，眼底却一片黯淡。
不知道她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但这一刻，她能感受的温暖，只有他。
她不知道他们的未来如何，也不知道母亲和郑叔叔是否能同意这段恋情。
但她笃信，郑音宇能够给予她一切希望。
是他将她从子书辰的绝望和孤单中拯救出来。
所以，她信任他。
她在他怀中安睡。
像个孩子。
呵，他几乎忘记了，她本来就是一个孩子。
郑音宇为她掖好被子，起身向外走去。
心情沉重。
是因为不爱，还是因为心中罪恶感太过强烈的压抑？
他已无法分辨。
如今，能够做的，便是让她捐献出能够拯救小暖的那颗肾。
半年的时间，太过短暂。
她还在熟睡，她懵懂不知，这半年，改变了她此生。
而他，也不知道，因为这个决定，在未来，几乎毁了他整个人。
冥冥之中，命运早已注定，对于每个人，命运都是公平的，即使现在不堪，但未来，何其漫长，等待命运，等待属于自己的未来。
她。他。她。他。
都不过是命运的一只砝码，测量着彼此的重量。
未来，请拭目以待。
－－－－－－题外话－－－－－－
貌似快到重点了。
咳咳，表弃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