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止辕紧跟在郑音宇身后,走出宴会厅,郑音宇沉声问道:“她为什么会突然昏厥,你说的药究竟是什么药?!”
闵止辕闭口不答。
郑音宇回头冷淡的扫了他一眼,向地下停车场走去。
忽而他突然拦在了郑音宇面前,阻止了他向前,“音宇哥,小寒醒来一定不会想见到你的,请你考虑一下小寒的感受,让我带她去医院吧。”
“滚开!”郑音宇脸色一冷,厉声吼道。
闵止辕未动,目光执拗的看向他,继续说道:“那年她从病房中醒来,一个人躺在床上看了几个小时的窗外天空,那时,你守候在林茗暖的病房外寸步不离,而伴随小寒的只有手术后创口的疼痛和孤单,最后护士发觉她醒来,她托护士打给我电话让我来医院,音宇哥,很抱歉,从那时开始她便已经不再需要你的守护了。”
郑音宇浑身一僵,他垂首看着她苍白的容颜,心中被咬噬的空洞愈发蔓延。
闵止辕从他手中抱过言知寒,将她小心的安置到了副驾驶位置上,他回头扫过郑音宇颓然的脸色,然后驱车而去。
车驶出停车场不久,言知寒缓缓的睁开眼,轻叹:“去吃点东西吧,我饿了。”
闵止辕猛然踩下了刹车,他错愕的瞧着一脸平淡的言知寒,吼道:“你是装的?!”
言知寒微微一挑眉,漫不经心的笑道:“如果不昏倒,我该怎么办?”
闵止辕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重新发动了车子,继续向前行驶,说道:“演的和真的似的,你没瞧音宇哥见你昏倒后,那个脸色,不比你现在的好多少!”
“我想吃水煮鱼。”她眼皮微微一敛,顾左右而言他。
闵止辕斜睨了她一眼,复而一叹,道:“你身子不好,别吃这么刺激的东西。”
言知寒撇了撇嘴,并未反驳。
傍晚她回到酒店,刚进大堂,便见到郑音宇从一旁的咖啡馆吧台上走了过来,见她无恙,这才松了口气,但转瞬他又担忧的问道:“你究竟为什么晕倒了?闵止辕说的药是什么药?!”
言知寒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淡淡的回道:“他胡乱说的,我只是有些低血糖罢了。”
郑音宇不容分说的拉着她便向外走去,言知寒紧拽着他的手腕,失声喊道:“你究竟要干什么?!放手!”
“带你去医院!”郑音宇冷着一张脸,将她紧揽入怀,不容她挣脱。
言知寒一怔,更加拼命的挣扎,酒店保安连忙上前问道:“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么?”
郑音宇冷眼瞧了保安一眼,冷淡的说道:“她是我女朋友,我们之间有些私人问题,与你无关。”
他冷淡的眼神令那名保安有些怔忪,言知寒表情一冷,却也不再挣扎,“郑先生,请你放尊重一些。”
郑音宇瞥了她一眼,忽而俯身将她抱了起来,“寒寒,你可以继续怪我,继续怨我,恨我。但你没有权利阻止我关心你,爱你。”
言知寒轻阖眸,少顷,她轻声道:“放我下来。”
郑音宇并未松手,言知寒又说:“放我下来,我告诉你一切。”
他放开她,言知寒目光扫过周围的来来回回的人群,她沉吟了半响,径自向咖啡厅的一处安静的角落坐下。
郑音宇坐于她对面,目光不瞬的瞧着她。
言知寒垂眸,淡漠的笑道:“原没想告诉你这件事,本是觉得与你无关。”
郑音宇脸色凝滞了一下。
她莞尔一笑,继续道:“只是高血压性心脏病。”
“心脏病?!”郑音宇脸色一变,疾声问道:“大夫怎么说?”
“并没有什么事情,只是些抗高血压的药物。”言知寒微微一笑道:“不算什么大事,只是小辕大惊小怪罢了。”
郑音宇脸上的担忧并未消失,他认真的看着她,突然问道:“是不是因为五年前那个手术造成的?”
“我说过与你无关。”言知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漠然回道。
“果真…是么?”他薄唇微颤,轻声问道。
言知寒摇了摇头,回道:“这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家族有心脏病史,与你无关。”
“寒寒,我帮你安排一个好的大夫,你再检查一遍吧。”他一脸关切的提议道。
言知寒摇了摇头,嘴角轻挂起了极淡的浅笑:“不必了,我相信我现在的主治医生,况且,你的好意,在我记忆中,是最甜美的毒药。”
郑音宇脸色一白,神色在一瞬间因她的话而垮落。
言知寒起身,对他微微颔首,面容上的笑意未失:“抱歉,我走了。”
“寒寒,我此生做过唯一后悔的事情,便是五年前,我骗你,我逼你,我对你冷下心,我放手让你走。”他低缓的嗓音突而响起,言知寒脚步一停,听他继续说道:“今天你这般想我,终是我咎由自取,曾经我怀揣着你的爱,你的信任毫不在意,甚至玩弄于鼓掌之中,甚至利用你。如今,我再说爱,你也不会相信,即使相信了,也不会爱我,但是,有生之年,我仍不想放弃。”他起身,目光微垂,看向她,认真的说道:“曾经我将小暖性命看的比我们孩子都重要,可现在,我会证明给你看,对我而言,没有你,其他人都不过是熟识罢了。曾经我将父亲的公司看的比你和林阿姨都重要,现在我将公司和房产全部让渡于你,没有了你,我才真的是一无所有。”
“你不必如此。”言知寒淡淡的回道:“你可还记得那时,我求你,不要让我放弃那个孩子,你回答我的是什么吗?”
郑音宇脸上闪过一丝哀痛。
言知寒漠然一笑:“你伤害我无论多深,今日听过你这番话我都会感动,可是,郑音宇,你亲手扼杀了那个孩子,每次见到你,我脑中想的都是在我腹中安稳平淡的陪伴了我三月的孩子,我甚至都不知道它是一个男孩女孩,而我最后一次感受到他的存在竟然是化作一滩血水从我身体里分离出来。你让我如何原谅?”说至此,她眼中闪过一丝水意,却仍旧勉强的强撑笑颜:“我问过你,林茗暖她是你的妹妹,是一条性命,而那个孩子呢?它甚至都未见过这个世界,它才是与你在这个世上,有着最亲厚血缘的人。而你竟为了别人亲手杀死了它。一个连自己亲生骨肉都不放过的人,让我如何相信,你会改变,你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