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知寒微微抬头看去,然后轻笑:“哥哥,早。”
“快去洗漱,坐下吃饭。待会儿知寒就要上课了。”郑元林笑着督促道。
郑音宇似是有一瞬的怔忪,他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微微冒茬的胡渣,下一瞬,他点了点头,接话道:“我不在家吃了,待会儿送了言言去上学后,我出去一趟再去公司。”
“今儿公司有高管会议,你不准迟到!”郑元林眉头微微一蹙后,神色有些严厉的告诫道。
郑音宇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上楼。
言知寒低头小口秀气的吃着粥,林秀芬起身到厨房拿出了一个小的保温饭盒盛上了一份,又挑着小菜分别放入一个组装饭盒中,林秀芬将饭盒放入保温袋中,递给了言知寒,笑道:“给小宇拿着吧,省的他忘记吃饭。”
“嗯。”言知寒接过,放在桌子旁,她吞下最后一口粥,然后起身一只手拿起自己的手提书包,一只手拎起饭盒。
恰时郑音宇从楼上走下,“走吧。”他贴心拿过言知寒手中拎着的东西,然后向门外走去。
坐在车上,言知寒抱着书包和饭盒沉默的看着窗外一掠而过的街景,郑音宇打破了沉默:“昨儿睡的还好么?”
“嗯,很踏实。”她柔柔一笑,一副温软谦和的样子。
郑音宇淡笑道:“那就好。”
话音止,两人之间便再也无言。
气氛尴尬,车内的音响依旧那首《I/DO》,言知寒清了清喉,略显兴味的问道:“这首歌很好听呢。”
“是么?”郑音宇一笑,似是不甚在意,少顷,他从一旁拿过手机递给了言知寒笑道:“我手机里有这首歌,发给你吧。”
“诶?”言知寒微微一怔,本是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但忆起昨日下午郑音宇的那诸多不耐,于是,她便笑着点了点头接收了这首歌。
既是上学的时间,校门口的那条马路已是被堵塞的拥挤不堪,言知寒在距离校门外一些路程提前下了车,她将保温袋留在了车上,说道:“哥哥,这是早饭,叔叔和妈妈担心你早晨忘记吃饭。”
“嗯,谢谢。”郑音宇淡淡一笑,他轻瞥了一眼保温袋,笑着道了谢。
她关紧车门,拎着书包转身离去,未曾多言。
像是异路的陌生人,只是偶然相逢,便交错远去。
在她心中,郑音宇虽名义上是她的家人,可排斥与冷淡,却占据了她整个心房。
她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心无挂念,所以也未曾回头。
郑音宇坐在车中,调转车头,缓缓驶离,她小小的身影,在车后视镜里渐渐缩小,他嘴角的笑容微微嘲弄的扬起。
妹妹。
在这二十三年中,他以为他只会有一个妹妹,曾经是这般认为,如今,不变,未来,更是如此。
学校路旁停了许多车辆,被堵住的车辆皆是不耐的摁着喇叭催促,言知寒从一辆黑色奥迪旁经过,喇叭嘟嘟的摁响,言知寒微微偏头看去,黑色奥迪轿车暗黑色的隔热玻璃膜,子书辰安静的坐在车中,言知寒略一怔,眼角的尾光扫到了坐在子书辰身旁安静浅笑的女生。
两人相偎极近,那女生年纪看起了和他们一般大小,应是正处于高中时期,可却并未穿校服,只着一身简单的白色家居装。
言知寒心中微微一颤。
却见那女生在子书辰耳旁轻声说了些什么,子书辰,嘴角微微扬起了一抹宠溺的笑意。
那笑容…
言知寒想起五年前,那独属于她的和煦和宠溺,而如今,却终究失却于手心。
子书辰偏头看向那女生,在她唇畔轻落下了一个吻。
她错愕的怔怔看着车内的他们。
甚至忘记了前行。
车队缓缓前行,那辆黑色的奥迪车也在慢慢前进,周围的学生,也从她身旁走过。
她的时间仿若静止,周围一切都快速的变化。
而她却还站在原地。
正如这五年,她站在原地,一直未变,一直将他挂念。
而他,却早已离开。
他没有看到她脸上的苦涩笑容,也没看到那笑容中,一闪而落的眼泪。
子书辰,我有没有告诉你,其实。
我喜欢你。
从五年前,或许追溯到更早的两小无猜,亲密无间的玩伴之时,情愫便已在她心中渐延。
幼年的情感,如同漂亮的肥皂泡泡,在空中炫彩张扬,精致漂亮,可却轻薄易碎。
她看到了那忽而破碎的泡泡,在空中,落成了无数的水屑,被阳光蒸腾消融。
悄无声息。
她沉默了半响,只怔怔的看着子书辰离开的背影,眼角明明落上了泪,可嘴角的笑容却越发的趋于精致。
这些年,她究竟丢失了什么。
这次回国,她会一一拾回。
言知寒到教室的之际,子书辰尚未进入教室,若按常理,子书辰应是比她更早的到达,而且不会迟到。
可是,他的桌子上,却空荡无一物。
素色的窗帘轻卷,浅扫过他的桌子,晚夏清早的空气中渐溢着草木的清香。
班内喧喧嚷嚷,她坐在坐位上,单手托腮,看着窗外的校区。
校园内学生繁嚷,她发怔的看着窗外,却未曾看到他。
那么久,那么久,早读时间已喧嚣而过,已至课时,他却还未到。
言知寒沉默的看着窗外。
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写着板书,粉笔摩擦版面的声音,有序且脆生。
明明是国语,明明是她早已学会的公式,可如今,脑中却懵然一片。
依旧是忽然闯入,依旧是班中的默然,可她,却在一瞬间,心中紧张的泛酸。
她看着他,目光中带着几许执拗和惑然,子书辰从她身旁的坐位走过,只淡淡的一笑,笑容极淡,也极浅,若非仔细,言知寒在一瞬,甚至以为他未曾在意她的注视。
闵止辕回头似是不悦的看了子书辰一眼。
他对于子书辰的敌意,深刻分明。
可子书辰却对此仿若不甚在意,甚至带着几许淡漠的寡然,那种漠然,并非是厌烦,而是带着几许的逃避。
言知寒心中微微有些突兀的奇诡,但却默然未语。
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但最多的是关于今早的事情,言知寒心揪然泛酸。
五年的时光,短暂的如白驹过隙。
可却也漫长的占据了她生命近四分之一时光。
那么漫长却又短暂的光阴,她不在他身旁的这段时光,关于他的一切,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要怎么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