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陵绾穿着素色褂子,作小家妇人上街偷闲的模样。又因天气渐渐寒冷起来而顺理成章地在脖颈至面颊上裹了厚厚的布巾,只露一对刻意易容过的眸子。她混在街上看热闹的百姓身边,看各国使者的仪仗队列,喧闹繁华。
据说宫中有佞臣作乱,太子嘉不顾生命危险领兵进宫,诛杀佞臣。因此赵王将王位传与。而她赵陵绾则是意欲以女子之身谋夺王位,见王位无望已带领秦国大军离开了邯郸。
好个颠倒是非。
她微微冷笑,听着百姓们的议论,只装作是一个好奇政事的小妇人。
“公主虽好,然而毕竟是女子,赵王还是由太子来当要好些。”一个长者捻着胡须,见周遭有像她这样的妇人在听不免又摆出一副老学究样子,似乎在教育妇人以相夫教子为重。
“女子怎么!”旁边一年轻汉子大骇一声,“若不是陵绾公主,两年前您这位老爷说不定就是秦国老爷了!”
老人家自然听出这不是好话,气红了脸嘴里嘟嘟囔囔走了。
百姓永远是当政者愚民统治下的不知情者。她不以为意,只是因着这一群人散去而退到更角落的地方去,眼睛投向各国使臣的队伍。
燕赵秦齐皆有来使,携着厚礼而来。只是如今赵国新君即位,邯郸城还是一片乱象,太子嘉岂肯此时费工夫接待使臣?只怕名为恭贺,实为打探。太子嘉纵然心知肚明也不敢拒绝。
表面是礼尚往来你好我好,实则明争暗斗直击利益。大国之交,如此而已。
一副仪仗缓缓而来,虽不十分奢华,却精妙细致,可见低调做派。看来这位来使在国中地位很高。她看向正经过她面前的马车上的纹饰,带着南方部族的神秘图腾断不是中原风格,心中也明了了几分。
她正盯着看的时候,一双手猝不及防从马车帘子一侧伸出,一方精致的玄色剑袖后露出一对年轻男子的浅色眸子。
平静如湖。
她假作镇定转开了目光,却敏锐地感觉到。
那双异常好看的眸子一定看见她了。与此同时那车里的年轻公子开始剧烈地咳嗽,面目涨的通红。亲近侍儿待要为他倒茶,却见他喉头一动,在手心吐出一个异物。
此物如鸽卵大小,通体呈赤红色,如一只玉雕的蟾蜍,但却是个活物。待说是蟾蜍,却不与蟾蜍相类,只怕六国中也找不到第二个来。
“公子,这…”那侍儿面上的表情是惊喜大过惊恐,想必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并且这异物从他家主人喉中吐出似乎还是件期盼已久的好事。
那人没有说话。
良久,他将手心那安静地吞吐着什么的小小异物托付侍儿道:“贮起来罢。”
“是。”
侍儿答应一声,捧出一只不知是什么木料的匣子,那异物闻到木匣的味道,小小的鼻头瓮动,倒十分可爱。倒转了身子一跃便进了木匣。那侍儿小心合上,又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