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官带领着他走进去,只走一个拐角便到了。这里的牢房关押的都不是常人,因此环境还算好,以防有时大王要亲自来审问犯人。然而赵陵绾这一间又更好些,屋子通透明亮,赵陵绾盘腿坐在床上打坐,似乎听见脚步声,她睫毛微颤,缓缓睁开眼睛。
李斯细细打量她一回。穿的还是她平日里的衣裳,也并没有像其他犯人一样带着手铐脚镣。脸上似乎清瘦了些,神态却淡然如故。她身后被褥简陋,倒也不失干净。
“丞相大人别这眼神,陵绾险些以为欠了您银子没还。”她见李斯一直打量她,没好气地出声打断。
“李斯只是诧异罢了,这咸阳宫的暗牢一向是最好的,怪道公主还如住在摘星台一般。”他声音因为常年病弱而中气不足,语气也只淡淡的,脸上浮着微笑未曾变化。却把那狱官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下官有罪,下官该死。”这狱官便是被赵陵绾威胁要他独子活不过加冠的郑狱官。他曾经听闻李斯一身恶病是赵陵绾治好的,听闻他要来探监自然没有防备,谁知如今听着李斯的话头倒是指责他不该给赵陵绾这么好的待遇。
倒叫我死了算了!这狱官跪在地上冷汗直冒,心里腹诽。一个看似娇滴滴的公主,美貌如仙;一个看似好脾气的丞相,年少温和。谁知一个身陷牢狱还能威胁他要他独子活不过加冠,一个微微一笑倒要给他扣上私自善待罪臣的帽子!这都是哪来的妖孽!
“哎呀。这是怎么着,我不过夸这暗牢好。简直不像牢了,赶明儿我也来住一遭。”郑狱官身子一软便倒在地上了,看来今日丞相大人确实要跟他这个小官过不去了。
“倒不用五体投地谢我,出去送些好茶进来。”李斯慢悠悠道。
妖孽!这就是妖孽!为了一杯茶至于这么吓唬他吗!他连滚带爬地应着喏出去了。
“我莫不是看错了,堂堂丞相大人竟然也和一个小小狱官置气。”赵陵绾忽然觉得这个一向带着笑意却冷漠非常的男子头一次有了些人情味。
李斯不回答。他自然不是因为赵陵绾牢房生涯好过而要动什么气,她好过也罢,不好过也罢,关他什么事。除非赵陵绾现在就要他还那救命的一个人情。想到这,他笑笑:“你若现在要我还你人情,我倒有几分把握能让你出狱。”
“我如今好好的。丞相大人那一个人情,自然留着要命时候用。”
他微愣,笑容却和往常有些不一样。“要命时候,但愿我还有命给你用。”
赵陵绾有些错愕,道:“怎么?上回那蛊毒未清?”她说着已经抓过他纤瘦的手腕,指尖轻轻扣在肌肤上,感受到他脉象平和,只是力量不足罢了。毕竟那毒在身体里已经太久了。
“并无大碍。”
她抬眼看他。见他面色有些红,收回了手掩在口前咳嗽着。
“你此来为何?秦王派你来劝服我?”她见李斯似乎有些扭捏,不知为何,只好换个话题。
“他倒是要我劝服你说出百里玉寒的下落。我就不信,你赵陵绾决意要帮他,又怎么可能说出他的下落。”
“所以你方才刚进来极为诧异为何我毫发无损安心静坐?”
他挑眉不语,意思是默认了。
“我不需严刑逼供,老老实实什么都说,自然什么罪都不用受。”她眉梢微扬,眼眸含春。
“哈哈。好。好个赵国公主。”李斯真心赞叹。他觉得惊讶,本以为她会咬牙忍着誓死不会出口,但她十分聪慧且不拘小节,的确。说出错误的百里玉寒藏身之所便是,何必白白受刑。
“我去了。和大王交差去。”
那马不停蹄跑去找好茶的狱官赶回来时,正与“妖孽”擦身而过。他眸子金亮,刚要迎上去——
那妖孽目不斜视自顾自走了。
他丝毫没注意到那狱官的怨念,脑中还想着赵陵绾抓过他手腕那一刻。
那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有肌肤之亲的女子。似乎。
感觉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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