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陵绾闭门摘星台躲避众大臣的登门造访，有一日得知她出门后大臣们又纷纷上门，居然连李斯也去了。嬴政本就因为赵陵绾功魏之战大胜而喜悦，听闻宦官的奏报想象着赵陵绾的表情便觉得十分愉快，面上表情轻松了好些。
“大王，魏国都城大梁攻占之日，正是先王忌日呢，看来是先王保佑我大秦。”赵高看着秦王面色愉悦说话也轻松起来，赶紧说来奉承。
先王忌日。他不记得了。但他记得似乎先王忌日和母后生辰很近，细算时日……就是明日。
赵高看着秦王从愉悦到剑眉轻皱再到若有所失，心内惴惴暗想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大王似乎不是太高兴？
“退下吧，寡人自己走走。”他长舒一口气。驱散了所有随从，往咸阳宫偏僻处去。他已经很久没有见他的，母后了。
废宫里已经疯癫的妇人容貌衰老了许多，还是可见当年倾城模样。探子说，她在阴暗宫殿中借着日光日复一日缝制些衣裳鞋袜，汗巾香囊。
她这些，是给他那不知是死是活的亲生儿子做的吗？他嘴角一勾，化作一个冷笑。
“政儿，政儿喜欢母后做的衣裳。”那妇人自言自语。
“母后，政儿在这。”他讽刺地说。
妇人抬头看他，眼睛睁得极大。半晌嘴唇颤动出两个字。
“你滚。”
他养在她身边到他二十岁终于真正掌握了政权。他杀了自己亲生父亲吕不韦，给他冠以乱臣贼子侍宠生娇的罪名。而她并非他的母亲，也许有朝一日要动摇他的统治，他却没舍得杀她。换来的是一句你滚。
然而不冤枉。她的亲生儿子一出生就离开她身边，生死未卜。而他是她曾经最爱后来最恨之人的儿子，却占据着她膝下的位置。更是亲政后将她打入废宫并且对外宣称她已死，逼她至疯癫。她岂能不恨。
也罢。他纵然对她还有半分母子之情，也不必在她面前碍她的眼。
他正欲离开，眼角却扫到她所做的织物。
为何，几乎全是月白色的。以前探子回报并没有说到。
月白色。他眉梢紧皱，好像见谁穿过这颜色。直到那日金麟台春宴，他看到一身月白站在赵陵绾身后的百里玉寒，格外打眼，联想到了赵太后所做的织物。
更有荆轲行刺，虽是赵陵绾一个眼神才使他有所准备幸免于死，但他还是怀疑赵陵绾，为什么她能轻易看出荆轲的阴谋？况且事后查出，事发前赵陵绾和百里玉寒曾经在城中酒楼与荆轲见过面。
倘若，百里玉寒就是那个被掉包的孩子。
那么赵陵绾为了他而要杀自己毫不为过，他们本就不是一朝君臣，只是互利的合作关系。
所以，就算她出了极好的计策策动燕国内乱，他也不曾打消疑心。打败东方各国再让秦国易主，她照样得利。
他不得不防。
“派人去赵国，务必打探清楚百里玉寒的身世。”
赵高诺诺领命下去，大王脸色阴沉地怕人，他吓得连头都不敢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