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夏季却阴森寒冷的夜晚,浓雾弥漫着荒无人烟的孤城。一痕血月当空,白衣广袖的女子在子夜时分高立城墙之上,静默注视着远方。
雾气愈发浓烈,四周诡异得安静。
凭空响起整齐的铁骑之声踏破了夜的宁静,却惊破人心。城内留守的人在房屋中瑟瑟发抖,死亡的绝望笼罩心头。阴兵借道,这凭空响起的铁骑声,不是阴兵是什么?
雾气中隐约显现出黑压压的士兵队列。庞大的队伍,却丝毫杂音未闻,当真是死尸阴魂!他们铁青着脸,僵硬着身子,向着首阳城而来……
叮铃铃。一阵细碎的铃声从赵陵绾柔荑间荡漾开来。不消多时,那些阴兵居然停下了步伐!她继续摇着小小的铜铃,不疾不徐,口中念念有词。开始只是模糊的话语,让人听不懂说的是什么,而后渐渐清晰起来。她在城墙上跳着奇怪的祭舞,铃声随着她的动作散开,带着她的话语: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吾以鬼谷之名,祝尔等之魂。生灵退避,阴兵借道!”
那最后一句话仿佛一个军令,阴兵之中传出一声长长的渗人的鬼啸。而后队伍又快速行进起来,首阳城的大门自行开启!
“生灵退避,阴兵借道!”她停下了祭舞,只是看着阴兵的队伍一遍遍面无表情地重复着这句话。声音在静夜中传开,城中的人躲在家中,不敢呼吸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那铁骑声快速地传过,渐渐的,那些阴兵的身影穿过了首阳城,消失在了诡异的雾中。
赵陵绾微微一笑,身子失力地倒下……
怪不得邯郸一战,她轻巧大败秦军。
首阳城的消息不胫而走,传到了国都邯郸太子嘉耳中,后又传到了秦国嬴政和李斯耳中,也传到了燕国百里玉寒和太子丹耳中,更传到了楚国公子墨耳中。
据说太子嘉摔杯大怒,浑身发颤。口口声声指责江河禄为粪桶。
据说嬴政皱眉,鎏冠下神色不明,沉默了良久问了两个问题,当真是阴兵借道,不是我秦兵假扮?又问,陵绾公主可有事?
据说李斯挑眉而笑,赞道:“倒成全了我秦军借道。”而后忡愣了好一会。
据说百里玉寒死死盯住了报信之人,只问道:“她可好?”
据说公子墨皱眉,只淡淡挥手屏退了身旁之人。不知作何感想。
……
自然,除了他们,还有别人在为此而夜不能寐。
阴兵借道一案,赵陵绾再一次声名远扬。
首阳的百姓感恩涕零,说若不是陵绾公主首阳如今只怕也是一座死城了。留守的士兵们也纷纷前来效忠。在他们眼中,邯郸之战的赵陵绾就是他们的传奇,此刻的赵陵绾,就更是他们天神。
与赵陵绾相反,落魄而逃的江河禄却成为百姓与士兵愤愤的对象。临危脱逃也罢了,竟然丝毫不顾及百姓与士兵的死活,这让他原本就因为与百里老将军的对比而显得矮小的形象越发令人不齿。他狼狈奔回国都,赵陵绾却一路风光,带着严格命令秋毫无犯的秦军直奔邯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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