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里知道从背后偷袭的那个女子居然就是赫赫有名的陵绾公主,而自己居然一脚把公主踢下了悬崖!此刻在满面怒容的百里上将军面前,他自觉凶多吉少,谁不知道上将军和陵绾公主的关系呢!
他死也罪有应得,陵绾公主要杀他,他就该乖乖自裁才对,怎么能污公主的手!可他居然不仅污了公主的手还害死了公主!但他还是想不明白,该在王宫里的公主怎么会带着伤出现在这城郊荒山来杀他这无名小卒呢!
“回上将军,公主就是被这小子踢下去的。”汇报的将领狠狠将这士兵掼到了地上跪着,叹了口气。
这小兵也是个好苗子,谁知道老天怎么不开眼让他遇上了这事,居然是害死公主的诛连大罪!
“你把当时情景一字一句地告诉我。”
上首气度非凡的男子银甲在身,虽然年轻俊朗,紧皱的双眉间却自有威严。待听完这小兵的描述后,他沉思许久不语。
“报!”山崖下搜寻的队伍归来,报告山下并未发现尸体的消息。
“崖下河流湍急,派人沿河往下游搜寻,一定要找到公主!”他心口有一把火烧得炽热,喷薄欲出却又重重压抑
。他没有资格对把她踢下山崖的士兵发怒,因为他自己对她造成了更大的伤害;他也不敢轻易认定陵绾此刻是生
是死,事关她的性命,他不容自己半分判断错误。
“你说,公主右腿有伤?那是哪来的伤?”他敏锐地抓住了些什么。
“小的不知道公主是怎么伤的。但那伤势大约不轻,腿上全是血。掉下山崖好像也是因为小的恰好踢中这一处伤口,否则凭公主的本事一定不会…”他连忙住了口,看到自己的上级使劲给自己使眼色,也看到百里上将军眼中的愠怒之色,才明白自己方才所说只会让自己的罪责更大。
“再派一批人,在城内挨家挨户搜寻。”他不再看那个自觉罪恶滔天的小兵,目光投向了手下将领:“尤其是腿上有伤的人,不论男女老少,不论高矮美丑。”
男女可以变装,美丑可以易容。陵绾的聪慧他很清楚,不得不多加提防。
“是,将军。”手下拱手抬头,略有些犹豫:
“只是若找到陵绾公主,应当如何呢?”
宫廷斗争,勾心斗角。其中利害不是他一个小将了解的。人人皆道百里玉寒与赵陵绾一对璧人,谁又知如今他倾覆她国,她逃离他城。
这般狼狈没落。
他眼眸一滞。
“带她回来。”他颓然转身,走出营帐的身形忽而又止,回头道:
“绝不可伤她。”
不伤,也已经伤了。
她伤的是心,肉体的伤总有结痂脱落的一刻,而心却不是轻易能愈合的。
此时的赵陵绾独自匿身于御书郎府邸。
御书郎虽不是什么大官,然而府邸平静如常,想来是太子嘉的党羽,因此不受牵连。也因为只是小小官职,府中防护巡逻并不严谨,她来去自如。
高渐离已经离开,去向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是故意把他拖下悬崖的,也是故意假装被驻守的士兵踢下去的。她的腿根本没有受伤,只是在地里摸出一只小田鼠把血沾满了左腿,以此为障眼法。高渐离得知如此,表情囫囵了好几遭方才离开了。
城外的秦国大军已经退开,赵国内乱,如今她生死不明,秦军不敢轻举妄动。
就算他们仍在城外等她,她也没有把握安然无恙走出邯郸城门。
所以她现在只能等。
等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