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请章太医？”
章太医是致仕的老太医，医道高明，连当今圣上和皇后娘娘都格外推崇，若不是年纪大，只怕还不肯让他致仕。
吴妈妈万分焦急又无可奈何：“薛总管说，章太医前儿已经离开济南府了。”
章太医致仕回乡，不过是途径济南府，因乔老夫人与之是旧识，方在济南府停留了些日子。
“孟家那边可有章太医的消息？章太医是何时动身的？”
孟二少爷摔断了腿，章太医承诺要等孟二少爷腿伤好了之后再走。
“薛总管亲自去孟家打听了，说章太医家里有要紧的事，章太医留下几方药就连夜动身，想必前儿就坐船南下，这会子已经出了咱们济南地界。”
南下顺水顺风，自然走得快。乔大夫人也没办法去把人拦截下来，想了想才点头道：“先让许大夫看看吧。”
许大夫也是济南府有名的大夫，平常都是他来为乔老夫人请脉。虽然名望不及章太医，济南府也找不出比他更好的大夫了。
吴妈妈给丫头打了眼色，就随着乔大夫人一块进入乔老夫人正屋。
乔老夫人恹恹地歪在榻上像是睡着了，铁妈妈正轻手轻脚带着丫头们把早饭撤下去，乔大夫人看了一眼，早饭一点儿都没动。
许大夫诊断半晌给出结果，这些日子太热，昨儿乔老夫人又去了园子里，是中暑的症状，开了一帖药，静养几日也就好了。
因为要静养，前来探望请安的姑娘们也都被拦下来。
“到底怎么样？昨儿下午瞧着都好端端的，怎么今儿早起就不好？”二姑娘满脸担忧，抓着从屋里的出来的朝霞询问。
其他姑娘也皆把担忧的目光移过来，朝霞是乔老夫人屋里的大丫头，乔老夫人突然不好，她也忧心忡忡：“也没别的症状，昨儿下午从园子里回来还好端端的，夜里也睡得极好。早起身上懒懒的，不思饮食，打不起精气神儿。”
二姑娘更是担忧：“不思饮食可如何使得？祖母上了年纪，一顿饭本来吃的不多。”
“吴妈妈给许大夫说了，加了几味开胃的药在里面。也只今儿早上没吃，兴许老夫人养一养就想吃了。姑娘们先回吧，夫人在里头照料，说这两日不必上课，姑娘们也好好歇歇，天气热没得又有人中暑。”
太阳一出来，就热气腾腾，她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便鱼贯着从福寿堂出来各自回去。
自从周妈妈和谷雨来了以后，吟枫苑也改变了外界消息闭塞的局面，乔璃才刚吃了早饭，早饭没来得及撤下去，谷雨就进来说老夫人病了。
初雪怔了怔，丢下手里的活计，忙问：“老夫人怎么会病？”
昨儿见老夫人时，老夫人满脸盛怒，但说话中气十足，看起来还好好的。
谷雨一路急行回来，喘了两口气道：“大抵是昨儿劳乏了，老夫人上了年纪，天儿又热，昨儿下午在园子里待了一下午。大夫已经瞧过了，说是中暑的症状。大夫人怕姑娘们劳乏，说这两日还是不必上课。”
中暑？乔璃看了看外头，晴空万里，秋老虎也不是徒有其名。
谷雨又喘了两口气，接着道：“周妈妈使奴婢回来，请姑娘过去看看。”
虽然去了也不一定能见着乔老夫人，作为晚辈，长辈病了无论如何都要去探望探望。初雪不敢耽搁，忙叫小丫头们进来收拾碗筷，她则忙着检查乔璃的仪容仪表。
在院子外面就被拦下来，倒也不会叫人觉得意外。
“二姑娘、四姑娘她们也是一早就来过了，许大夫说老夫人要静养，大家伙都没进去问安。”守在门口小丫头毕恭毕敬道。
乔璃细问了几句，结果一问三不知，也只得不问了。谷雨见乔璃担忧蹙眉，便自告奋勇道：“奴婢认得老夫人屋里的朝霞姐姐，要不奴婢找朝霞姐姐打听打听吧？九姑娘别担心，老夫人虽年纪大，这两年身子倒也好。”
昨儿才见了乔老夫人，还是那样的场面，非要让乔璃对乔老夫人产生浓烈的情感，那是不可能的。相信，她也没给乔老夫人留下好感。
但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乔璃以前也有奶奶，在她的印象里，奶奶是慈祥的象征，是永远的摇篮，可惜奶奶去世的早。因此，一旦见了老人家，她就有一种想亲近的冲动。
至于乔老夫人，不管她再怎么不待见乔璃，也是这个身体的亲奶奶，说句矫情的话，没有乔老夫人就不会有她了。
听说乔老夫人病了，乔璃还真有点儿忧心。只是这病，也来得太巧太突然又合情合理。谷雨主动去打听，她也默许了。
走到僻静处，初雪咬了咬嘴唇，很是担忧：“只怕这一次，多多少少又要扯上姑娘。”
昨儿济宁王家来了人，惹得乔老夫人很不高兴，不扯上点关联绝对不可能，否则，就白白将那位妈妈带进去一场。
只是，乔老夫人是真的病了？乔璃暗自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疑。她之前见过许大夫，是个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拘谨老者。比不得章太医为大元朝众所周知，但在济南府也是极有名望的大夫。
再说，即便是吴妈妈也不敢把手伸向乔老夫人的身体。而今年的八月，的确热的有些不寻常。
回到吟枫苑不久，谷雨返回来。乔老夫人并没有别的症状，也就是人懒懒散散的不想动弹不想吃东西，“……大夫人这会子也回去忙别的事了，九姑娘就放心吧！”
谷雨这样说，乔璃反倒不能放心。乔老夫人一直是极重视养生的老妇人，认为吃饭最大，因此吃饭的时候从来不允许别的事打搅。或许，自己是真小瞧了这些古人的胆子，她上次闹肚子，就做得滴水不漏，起初请大夫说是凉了胃或者吃坏了肚子。
后来章太医到了济南府，乔大夫人请章太医为她把平安脉，才诊断出被下药。乔大夫人震怒，命薛妈妈、周妈妈细查，最后找出一位粗使婆子。
这件事乔璃并没有过分追究，虽然知道那位粗使婆子并非主谋，却不愿更多无辜的人牵连进来承受无辜的责罚。而那药也只是让她闹肚子，养了好些日子的身子，并没有造成致命的伤害。
同理，只要做得不过分，也就不会引起怀疑。
“你寻个借口去找巧云或者铁妈妈，让铁妈妈好好盯着老夫人身边，特别是那些不起眼的地方。”
初雪大惊：“姑娘是疑心……怎么可能？谁能有这么大的胆子？若是被大老爷、大夫人知晓，那可不是打一顿撵出去就能完事的！”
“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乔璃浅浅吐了一口气，沉思道，“最不起眼的地方，还有屋里其他人。”
乔老夫人的身份和乔璃不同，从吃食入手的可能性不大，毕竟凡事都怕有个万一。何况，她被下药的事才过去没多久，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来。但病从口入，乔老夫人如果不是真的病了，这种症状也应该是从口入的才对。
当然，更有可能是被王家给气的，当年过继闹了一场不愉快，三年来再没提过继的话。
也不知关于过继的事，乔大夫人和乔大老爷是怎么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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